沈云渊看着她的眸子,本想说的话堵在了喉咙。她黑漆漆的瞳仁里没了以前的亮光,好像以往的柔情都不过是梦里的幻觉,背脊挺得笔直,似是拼尽一身的傲骨,都不想在他面前认输半分。
他想过许多次宁九初穿女装的情景,或许会对着他温柔地笑,或许会扑进他怀里看着他,甚至撒娇似的问他一句,“三殿下,我好不好看呐?”
他从没想过会是现在这种场景,好像他们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怎么都靠不近了。
心口那种熟悉的刺痛又传来了,沈云渊将手背到身后,悄悄捏着手指,按耐住将手抚上她脸的冲动。
“殿下,都查过了,映雪宫里没找到可疑人。”
有羽林卫冲了进来,沈云渊转身,像是不经意地遮住了宁九初的脸,沉声道:“去别处继续搜,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羽林卫转身走出去,没发现主殿的异样,宁九初不解地看着沈云渊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举报自己。
不是说要看着她怎么死么?既然想放过她,之前又是在做什么?
萧妃也不解,疑惑地看着沈云渊。
他走了几步,忽然顿了顿,嗓音似乎有点沙哑,“萧妃娘娘的丫鬟长得一言难尽,以后别让她出来丢人了。”
宁九初一愣,才反应过来沈云渊在拐着弯骂自己,腮帮子都气得鼓了起来,他却消失在了宫门前。
萧妃似是看懂了什么,失笑道:“瑞景王总是嘴上不饶人,那身傲气,倒是和他母妃一样。”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看着一旁的花瓶失神。
“九初叩谢娘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殿内安静了,宁九初立刻挪到了萧妃脚边,连磕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眸里似是有湿意,“如果今天院子里站着的不是萧妃娘娘,而是后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下官都性命难保。娘娘本来可以置身事外,却没有弃九初于不顾,此恩此德,九初铭记于心。”
她还想叩谢,萧妃咳了好几声,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她看着宁九初的眼神,如同一个姐姐看到爱闯祸的妹妹,眼里有怜惜有无奈,唯独没有责备。
她有点虚弱,站了这么久精神也不好了,坐到软塌上,失笑道:“傻丫头,本宫也有私心的。”
宁九初不解,或者说是不信。
萧妃在她身上根本不能拿到好处,哪来的什么私心?
萧妃似是看懂了她心里的想法,叹了口气,道:“本宫早就知道你女扮男装,这点小把戏我没进宫的时候也玩过。”
她眼里有几分憧憬几分亮光,“就是那次认识的他。别人都夸我是京城第一才女,偏偏他笑我文采不佳,我脾气上来了,闹着要和他比试。那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大,一身的叛逆不屈,什么都想争一番。”
萧妃口中的他,是指那个自愿待在牢里的人。
但看萧妃现在温温和和的样子,一身锋芒尽敛,哪有当初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