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夫人的吻落在神父的背部,犹如娇花在骤雨中匍匐于地面,那颤抖的、艳丽的唇瓣,不断地同冰冷的、不近人情的脊背相触。她的眼睫垂泪,连声音也忍不住哽咽:
“请原谅我!原谅我,神父。”
这正是一位女士抛却自尊与矜持之后的耻意。
“您先放开我吧,夫人。”神父说道。
伯爵夫人犹豫了一下,轻轻将手放开,让神父得以转身面对着她,使得那悲悯又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神父问道。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这叫他热烈的告白者感觉到了难堪。
“您真的毫无察觉吗?”伯爵夫人的语气激动起来,“我对您的爱慕已经使我丧失了理智!您却这样干净、这样一无所觉,这不公平!”
冰冷的晚风中夹杂着一声叹息。
“我不值得您为我哭泣。”神父将手帕递给伯爵夫人。
哭泣的女人似乎从这个举动里察觉了温柔的意味,这使她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励,“您对我呢?是什么样的感觉?一个可怜的求爱者?衰老的女人?还是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个毫无廉耻的□□呢?”
“您是这样觉得的吗?”神父收回了为伯爵夫人递帕的手,声音里带上了不曾有过的严厉,“您是这样看轻自己的吗?我将您视为我的朋友,您却觉得我会这样看待您”
伯爵夫人惊呼:“不!不是的!”
那是因为没有人比伯爵夫人本人更清楚她已经不再年轻,也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年轻的时候她曾经自恃貌美,又犯下过怎么样不可饶恕的事情。
她叫人神魂颠倒,那些为了她而决斗的男人用生命为她的美貌正名,她爱慕虚荣,曾叫男人献出她高贵妻子的头冠,她沉溺在自己无往不利的美貌里,同一个最不该的人诞下了罪恶的孩子。
她的恶性难改,却又在容色褪去的时候,碰见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