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如期愣了愣,猜测她跟季清远应该都是受害者,问要不要报警,话一说出口,女人眼里的泪珠吧嗒吧嗒掉,摇着头,哽咽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
他几乎都要以为遇见了惊天大案。
孙如期瞥了眼手术室门,紧紧关着,刚才进来时,看见柳柳正坐在走廊椅子上,等着手术结果。
他蹙眉问了季清远一句:“真不用报警?”
季清远两道眉毛终于抖落了寒霜,被火烧起来,整张脸想被熏烤过一样难看,唇色苍白:“准备好了就开始手术,哪儿那么多话。”
他此刻心烦意乱,再加上跟孙如期太过熟稔,自然情绪就没有那么克制,说话的语气有些差劲。
孙如期觉得自己幸好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人,不然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季清远多受点儿罪,晚点康复。
手术进行的时候,季清远能感觉到麻药被推进身体里,手术刀钳子镊子的声音,在耳边作响,意识渐渐昏沉。
他眼前浮现出柳柳被掐晕过去的场景,躺在座椅上一动不动,毫无知觉,那张脸平静下来,再也不像之前那么生动。
当时他突然心像是被剜掉一块,空空的,却也感觉不到痛,心悸的厉害。
车子轮胎摩擦地面,在城市的楼宇间飞驰而过,来到了医院,季清远把柳柳抱在怀里,直奔急诊室。
他努力镇定地冲着护士说明柳柳的情况,可护士却一直盯着他看,眼神透露出不可思议。
季清远忍不住烦躁:“你听我说话啊,一直看我干嘛?”
护士指了指他背后:“你不疼吗?”
季清远扭头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瞳孔放大。
护士暗自叹了一声牛逼。
这才确定他是真的没注意到自己有伤。
柳柳到了医院,没多久悠悠转醒,要修养几天,没什么大碍,季清远却进了手术室。
而且还输了一袋子血。
手术后,季清远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拆线出院,他没有把受伤的消息往外透露,让手底下的人看好公司,并且每天在病床上拿着电脑办公。
柳柳待在医院里没什么事儿,侧身躺在病床上,即使穿着宽大的病服,也不觉臃肿,反倒衬得跟浪花里的小船一样,脆弱不堪。
她咬了一口苹果,护士正在把挂的点滴针拔掉,手上创可贴紧紧摁住,血还是晕染开。
护士抬头说了一句:“摁好了,不然要青紫。”
柳柳笑眯眯点头应了。
转过身就扯了创可贴,等到傍晚手背上起了黑青,她飘飘摇摇地走到了季清远的病房。
里面的气氛凝重,季清远脸色苍白,眼底下青黑一片,厚厚的纱布缠着伤口,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瞟了柳柳一眼,抬手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杯子,旁边的护士瞧见,立刻给他喂水。
季清远低头喝着。
柳柳的唇色不比他好到哪儿,也是跟隔了夜的白馒头一样,她垂着眼睫颤了颤,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不信任我,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季清远眼神愣住,他这会儿才抬头仔细看了柳柳,她站在那里,泪在眼眶里打转,仰着下巴。
一副受了委屈又占着理的样子。
季清远抓住杯子将里面的水喝了一多半,他态度冷冷淡淡的,没有跟柳柳说任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