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大字在墙上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下好了,房东也不愿再把房子租给他们,押金都没有,当天就把这一家三口撵了出去。
没办法找了间宾馆住下,第二天大人照常上班,小孩照常上课,再大的事情都不能耽误这个。
只是三人一出宾馆就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吓得周父还去报了警。
警察一来,这抽丝剥茧就把背后藏着的人薅出来。
那些人也很委屈,拿出借款手续给警察看,明言是周父拖款延期。
借款手续全是正规办理,跟某些裸.贷不一样,这欠债还钱的事儿警察反倒是不好处理了。
周父周母看着那些手续都惊呆了,零零总总加起来一百多万,这是他们在梦里借的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是字迹确认过,由不得他们抵赖。
催款的人在向警察保证不会危害周父一家的人身安全,警察就让他们私下自行调解。
周父周母如丧考妣,这还调解啥呀,对方来催债,可他们又没借钱,凭啥要还啊。
看出周父周母的心思,那些催款人也不急,他们干这行多少年了,啥样儿的拖款花样没见过,跟警察保证了不威胁到人身安全,但也没说不准他们跟着。
于是周父周母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每换一处房子
,周父半夜透过窗户都能看到一些人在楼下守着。
极大的精神压力让周父在工作的时候心不在焉,开大会时受到几次批评。
蔫头耷脑地从厂子里出来,然后就看到熟悉又令人头疼的几个身影。
正巧韩有国出来,指着那些人对周父道:“赶紧把事情处理了,人家都追到厂子了,造成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
周父有苦难言,这事儿咋处理?拿钱处理呗,可是他确确实实没欠钱,鬼知道那些债务是哪儿来的。
可这话说出去,谁也不相信。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厂子对你意见很大,现在效益不好,头一批裁的就是你!”韩有国沉声道,心底对周父的印象愈发不好。
从大儿子这事到欠债这事,无一不说明这人是个糊涂鬼。
回到租房里就听小儿子凄惨的哭声,周父一问才知道原来那些催债的已经跑到周小宝的学校去闹了,现在全校都知道周小宝家里欠了好多钱还不上。
周母一边哄儿子,自己也跟着难过,“孩子他爸,这咋办啊,我去接孩子的时候人家老师说让回家休息两天,话是这样说,实际上就是嫌弃影响不好,儿子这学籍还正式落到新学校呢,出了这事儿万一学校不要小宝咋办呢!”
周小宝直哭:“我不要去学校,他们都笑话我呜呜呜……”
听着妻儿的哭声,周父颓丧地窝在沙发上,刚要点烟就听门外一声巨响,吓得他差点烧到自己的手。
这些天这种冷不丁吓人一跳的手段他们经历得太多了,全是那些催债人的把戏,报警也不管用,毕竟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周母跟儿子抱在一起,崩溃道:“我不活了,这些人诚心要把我们逼死啊……”
周父抖着手点上烟,良久,道:“存折里还有多少钱?”
周母这会儿也哭累了,乍一听丈夫的话,擦眼泪的手顿住,心提到嗓子眼儿里,忙唤道:“孩儿他爸你可不能……”
周父磕掉烟灰,烦躁道:“我又不是傻子,那钱肯定不还,我是想着趁咱们卖房子的钱没花,带着孩子去别的地方安顿。”
周母心头一喜,觉得这是个办法,但想到什么欲言又止,“可是老公你的工作……”
她的工作还好
说,说辞就辞也不心疼,可周父好歹是国企工人,即便厂子效益不好那也是铁饭碗,五险一金都有的。
周父将烟吸完,目光坚定,显然是下定决心,“我年纪也没老到不能动,工地司机哪个我不能干,还能饿死你们娘俩儿不成?”
周母闻言心中稍感安慰,“那咱们去哪儿?”
周父想了想道:“去x市吧,那里机会多,工作也好找,到时候咱们用存款买套小户型的房子,从头开始。”
“好!”周母重重点头,脑中期盼起从前平静的生活。
然而现实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美好。
周父周母辞了工作带着周小宝到了x市,却发现这里的房价一骑绝尘,他们手里的钱只够付首付的。
首付就首付吧,毕竟大城市的房产坐等升值,买了不亏。
抱着这样的心态周父周母去银行借贷,结果银行拒绝贷款,说周父周母属于“失信人员”,早上了银行的黑名单。
x市的银行不借,周父就想去别的地方,刚用身份证买票却发现怎么都买不了,用周母的试了试也是如此。
到接待处一问才知道“失信人员”不仅买房借款受限制,出行也受限制,就连周小宝以后若是走军.政这两条路子,政审的时候都会因父母受影响。
其他的周父周母还无所谓,牵扯到周小宝的未来他们可就十分上心,毕竟以后还靠着周小宝养老呢。
其中有多憋屈就不细说,反正去x市的时候有多踌躇满志,回坪山的时候就有多垂头丧气。
更搞笑的是他们回到坪山还是催款的人接的,对方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让周父周母当场去世的心都有了。
最后在催款人阴魂不散的背景下,周父周母为了清净日子,捏着鼻子还了钱,因为卖房钱他们花了一些,还款的时候还跟亲戚们借了十来万。
总算送走这些“瘟神”,周父周母坐在蔽塞的租房里,双眼无神,心中欲哭无泪又透着疲惫,听着外面的鞭炮声才后知后觉原来新年到了。
房子卖了,工作辞了,存款也没有了,他们绕了这一大圈,到底图了个啥?
……
过了年,周子清就搜索各科目知识竞赛的报名时间,先报市里的,再报省内的,报完名就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