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纤长却有力的手伸向王娡,将她从微凉的汉白玉地面拉起,又服侍她脱去衣衫,缓步走进温热的池中。王娡忍不住扭头看了看窈娘,似乎想从她处找到力量。

窈娘笑了,“夫人真是好颜色,谁敢相信竟已诞育四位小殿下呢。夫人记住,要笑,笑是宫中最有力的武器,无论见到陛下,还是见到太后,或者见到其他宫人,笑能诱惑他们,迷惑他们,也能回击他们。”

王娡点点头,弯了弯唇,绽出倾城之笑,却滚落一滴眼泪。

窈娘叹了口气,“夫人到底还是心软。”

王娡有些惊慌,“不,我没有”,她还想说什么,却哽咽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出来。

“不要紧,哭出来也好,今天哭够了,明天便只有笑了。”

第二日王娡的漪澜殿中迎来贵客,竟是馆陶长公主。

王娡十分意外,却仍强撑病体前来迎接。

馆陶长公主年过四旬,却依然肌体丰腴艳光照人。

她刚入殿内便微笑寒暄,与以往跋扈凌人的模样有不同,反而令王娡分外忐忑。

馆陶公主见她神情仄仄,提不起兴致,便也不多说,只拿出一张帖子说,“阳信公主即将远行,我这姑母特来为她添妆。”

这话不说还好,王娡闻言,几乎立刻变色,却被窈娘死死按住她紧攥的拳头,随即接过帖子,“夫人谢过长公主添妆。”

馆陶公主见了王娡脸色,面上并无平日里幸灾乐祸地神情,而是一脸肃穆,“同为人母,我怎会不知你心。但阳信既为汉家公主,这便是她随时可能做出牺牲。阳信所经历的一切,我当年也是如此。”

王娡随即从心底生出一股无能为力,她忽然想起馆陶公主当年遭遇匈奴人逼婚情景,绝望之中突然跪倒,膝行至刘嫖面前,“公主当年如何逃脱和亲,可否告知王娡?”

刘嫖大吃一惊,赶忙委地,想要抱起她身,却怎么也抱不动。王娡以头抢地,转眼额上已是鲜血淋漓,入镜的地面上出现几抹血迹,触目惊心,“若公主不愿告知,王娡便死在此时此地,也免得身后骨肉离散之苦。”

刘嫖赶紧相劝,“夫人快起,你身蒙恩宠,前途无量,何以至此。”

窈娘冷眼旁观,远远避开,刘嫖急的满身是汗,对其大喊,“夫人发癔症了,还不快来帮忙。”

窈娘这才慌忙走来,“夫人仔细千金之体”,说着扶起王娡入内殿休息,并召女医,而后疾步出殿向刘嫖请罪。

刘嫖无意间瞥见窈娘侧脸,缓缓皱眉,面上涌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情愫,“你,你叫什么名字?”

窈娘并未躲开她灼灼目光,反而迎向前来,“婢子名窈娘,乃是王夫人殿中乳娘。”

刘嫖一脸不可置信,“这身段像是一位故人。”

窈娘面上愈发恭谨,“婢子身份卑微,怎敢攀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