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桂芳没出声,沉默了一会儿,说:“洗手吃饭吧,济琳!帮妈把碗筷拿进来。”她来到外屋把饭菜端到炕桌上。
济浩和济琳吃完饭上学走了,乔桂芳说:“按说儿子上班了,也找到对象了,咱们该高兴才是,都是大喜事儿。犯啥愁呢?儿子大了,该娶媳妇了,就是他在咱屯子里种地,你不给他娶媳妇?娶媳妇不花钱能行?依我看,总会有法子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张书毅说:“话是这么说,就是济翰太过分,撂下家里这些事情不管,自己就跑了。一点力也没给家里出,现在一来信就要钱。我是一个子儿也没有,你说说,是炕里能变出钱来?还是地里能长出钱来?”
乔桂芳说:“瞧你说的,这话好说不好听,你这态度,说出去还不让村里人笑掉大牙?人家肯定会说咱们这当父母的没正事儿,拿儿子的婚姻大事当儿戏。以后谁还来给咱们儿子说亲?”
周六,济恒借了青松的自行车回家,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家里静悄悄的,看来,爸妈一定领着弟弟、妹妹到地里干活去了。济恒骑车来到自家的苞米地,一看地头儿没有放他们用的东西,肯定没在这里,他骑车往向日葵地里走。只见一只筐放在了地头儿,一桶喝的水,两只杯子,知道他们一定是在这里了。
向日葵已经开花了,黄澄澄一大片,整整齐齐地朝着东方,虔诚地追逐着太阳,像是一群娃娃的脸,仰着头讨好地朝着太阳笑。
济恒见有几垄地的叶子已经打落了,他就挨着挑了一垄,钻进向日葵地里去,用手把每棵向日葵中间以下的叶子一个一个打落在地下,这是为了让向日葵通风,长得更好。他动作快,一会儿就赶上了爸妈和三弟、四弟、小妹。
地里闷热得很,几个人的衣服湿透了。乔桂芳见济恒来了,问:“咋回来的?”济恒说:“骑同学的自行车回来的。”乔桂芳说:“热坏了吧?”这时,济弘、济浩、济琳都跑过来,边跑边嚷:“妈,歇会吧!累死了!水呢?我渴了!”“黄瓜呢?我要吃黄瓜!”
乔桂芳说:“水和黄瓜、西红柿都在北面的地头呢?马上就到南面的地头了,快点干,咱们折回去再一个人打一垄,一起歇着吧。”妹妹撅着嘴说:“妈!我累了,干不动了。”乔桂芳说:“你和你二哥一起干吧。”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北面的地头,两个弟弟和妹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抢着筐里的黄瓜、西红柿吃。乔桂芳一看,济恒的胳膊、腿都被叶子划得一道一道的血印,像是划了格子一样,心疼地说:“你来干活,也不穿个长袖、长裤子,虽然热,可是划不伤啊,你看看,这身上,全都划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