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奉缩着脖子,随着太子进了东宫,也不迈进西跨院,先回前殿洗了个澡,听丁程奉介绍一下两位侍妾的情况,丁程奉递着澡豆:“这不是您的生辰快到了吗,两位侍妾都在为您准备生辰贺礼。”
太子支着脑袋听着也没什么兴趣,懒懒地问:“是吗?都备了些什么?”
“林侍妾精于琴艺,最近得了一谱名曲,正在屋中苦练。”
太子略一点头,这也是宫中女子邀宠的常见手段,本没什么,但林侍妾出生林氏旁支,她所作所为皆是代表林氏,却让太子不得不防,他从祖陵回来,刚被立为太子,立足尚且不稳,若是因林氏所为得了沉湎声色的名声,岂不让皇后有了把柄可以对他拿捏一二。
太子想到此处皱了眉头:“太后送来的那个呢?”
丁程奉这下完全不像说林氏那样顺畅,话都有些磕巴:“周侍妾她,似乎是想亲手为您做个枕头,出了银子买了些丝线,屋里常有织机声传出,昨日她身边的宫女还来问奴才身边的小喜子,能不能从周侍妾她份例里头,提前......提前拿二斤精棉,她给弹一弹,塞到枕头里头。”
太子听来有些兴味,这要也是邀宠的手段,不得不说周氏此为挺剑走偏锋的,的确引起了他的注意,沐浴换衣之后,吩咐往林氏屋里赐些纱花和锦缎,一边往周氏屋中走去。
丁程奉抬手在额头擦汗,这好好的怎么不去弹琴的屋里,反去了弹棉花的那头。
走到周氏的屋子外头,丁程奉本要唱喏,被太子抬手给止了。
屋里传出一阵织机运作的声响,一个劝道:“主子您歇一歇罢,仔细伤着手。”
另一个道“没事,就快好了,要是能要到精棉就好了,光送一对枕套有什么用啊,干瘪瘪的不大好看。”
太子能感觉出劝人的那个运了运气道:“您再枕套上绣些殿下喜欢的时兴花样就行了,怎么说您也是东宫侍妾,弹棉花这种事,未免有失格调。”
另一个叹了口气:“你不懂,在屋里弹不出去不就行了,我本想弹一些也可以给自己做一个,这儿的枕头太硬了,我睡着膈脖子,被子也是,好想拿出去晒一晒。你说为什么东宫不许晒被子呢,宁安宫也没这样的规矩啊,从前住倒座房的时候,被子也能在轮休的时候拿出来晒的。”
太子记起来这一位是宫女出身,如此作为倒也合情合理,乍一听虽蠢,但也自有她自己的生存智慧在,他扫一眼丁程奉,微有不满,东宫有这样的规矩?
丁程奉赶紧躬下身子,他冤枉啊,哪能不让晒被子,但也得有个规矩呀,这些事自有专门司寝的宫女打理,哪能一个小侍妾说要晒就让晒,这不是乱套了,也不怕太子到了哪位屋里,一见连被子都没有,再冲撞了。
里头劝人的那个也这样解释了一番,听的那个倒也没再驳什么,哈哈地说了句:“那倒也是啊,不过要是殿下来能自带一条被子,那不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当然是玩笑话,关起门来说说,但不着调也是真不着调,太子一扶额头,有些听不下去了,略一抬手,丁程奉这才唱喏一声,里头的周蕊一个激灵,带着茜素出来迎驾。
行礼之后,太子道:“周氏?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