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呆呆地盯住纸张,上面的墨迹清清楚楚地写着“裴寂”二字。
“对,这是你17岁时写的第一张不算小说的草稿片段,包含了你设定的主角名字、个性、过去,而这个角色的名字就叫‘裴寂’。”
柴诚葵的声音引导着李炎回到了青春正好的年轻时代,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桌子,以及在堆满练习册的书山后奋笔疾书的自己。
“当时你看了一本叫做《异梦》的小说,悲剧的故事情节令你难以释怀,进而产生了强烈的写作,于是在自习课上一心写作,赶出了这张稚嫩的人物设定,这就是这出悲剧的开端。”
“这到底……”
“之后,你因为不满自己的笔力,就把这张草稿扔了,柴新趁你不注意捡了回去……因此,‘我们’即使不认识裴寂这个人,对他身上发生过的一切,也一清二楚,因为他并不是我们世界的人类,而是你写出来的一个小说人物,换而言之……”
李炎抬起头,从少女的口中接过无比荒诞的答案。
这答案不仅没有为他解惑,反而把他推入了更加混乱的深渊中。
柴诚葵一字一句说道:“你就是他的作者,他的父亲,他的神,也可以说,是你亲手书写了他的命运,也因此,亦算是屠戮了他兄弟的刽子手。”
李炎感到自己的脑子一阵混乱,明明是他能够理解的话,拼在一起,却又显得陌生而遥远。
一段冤仇,竟然是因为下笔而起,他顿时哭笑不得,却又无法用笑容一笑置之。
看到他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柴诚葵一副意料之中的表现,但她同时又不安地观察着李炎道:“吃惊吗,李先生。”
“……我……不知道,我写的东西,成就了别人的一生悲剧……我……我。”
词穷之下,语无伦次的李炎怎么也无法形容心中的悲怆与震撼,真相的味道如此苦涩,他无心写出的东西,竟然决定了别人的命运,明明有着自己的情感和反应,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竟然是自己写出来的纸片人?
世界还要对他开多少次玩笑?
“不是,这……这答案,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我以为……”
李炎呆呆地注视着手里的旧纸。
这其中的过失与责任究竟该如何界定,孰是孰非恐怕连他自己都拎不清了。
他又不甘心地问道:“柴小姐,您真的没开玩笑吗?一支笔,一张纸,就能如此轻易地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这是什么国际玩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一叶可以知秋,这一个个由主神注视的世界,隐藏着许许多多常人无法认同与理解的秘密,知晓秘密的代价便是与真实正面冲击,毫无保留地承受知情的压力与后果,而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反而才是最幸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