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的是语音信息,他的英语发音非常好听。这是剧里的一句经典台词: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这是技宝跟他说过的话。
他倒记得她说过的话,技宝没回复他。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是吕炎对“贞贞”说的最后一句话。
价格开始下跌了,技宝没再向高匀磊询问客户的后续问题,庞旭给她安排了招聘的任务,而梁哥依然坐在她的左手边,他给自己争取到了半个月的工作时间。
日子本该就这样毫无悬念的往前赶,没想到在十二月六号这天突然改变了方向。
技刚捅人致伤的消息传到技宝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小区里的广场上跟小桃学跳舞,虞母的电话打过来,嚎着嗓子说了两句话:“出大事了!你快回来!”技宝的心咯噔一下,小桃挥舞着衣袖装作翩翩起舞的样子,笑着问她跳的美不美,她说家里有事,也许是她当时的脸色太难看,小桃怔着双眼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叫她快去忙。
从后广场到七号楼的那条路上,技宝想到的虞家最有可能出的大事就是虞父在电厂里出事了。那个老电厂设备陈旧,发生事故并不属于罕事,二叔去年也曾受过工伤,在家养了半个月。
一进门她首先看到的便是虞父,他嘴里叼着烟头,客厅里烟雾缭绕,门窗紧闭。虞母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技宝看到桌子上玻璃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屁股,而妈妈的鼻子就杵在烟灰缸上方,技宝握住了手机。
两头四个老人,爷爷奶奶姥爷三人已过世,难道是……姥姥突发重症了?
虞母看到技宝站在旁边,眼睛一瞥,状似激动的说:“你弟弟在学校里捅了人。”
“什么时候?”技宝所惊非小,在看到虞父的那一刻,她忧烦不安的心安稳了大半。她以为表哥的事情爆发了。
“有半个钟头了,是派出所打来的,你弟弟被拉进那里去了!”虞母说。她的状态不好,声音出奇的大,却给人有气无力的感觉,也许在技宝进门之前夫妻俩已经发泄过了。
“为什么?”她机械的问。明明心急如焚,有许多问题想问又不知道先问哪一个。
“都说了捅人!”虞父喊着说。他的声音倒是不大,但是话里的焦躁感一览无余。
“为……”技宝没说下去,转而看向虞母,小声说:“严重吗?如果是小伤,问题不大的,道歉认错或者给人家补偿……再说这事也要看具体情况,是技刚先动的手吗?”
“不是他是谁!”虞父又喊。虞母低着头没说话。
“都是你惯的!平时叫你不要太娇孩子你不听呐!好像全世界就你生了一个儿子似得,在家里活儿也不干,啥也不会!还他妈学素描学水彩,学狗屁!考也考不上,好不容易上了个专科,在学校里该不折腾了吧——吔!——这就悄莫声儿的把人捅了,现在好了,坐牢去吧他!”
现在的虞父好像一头猛兽,支棱着浑身的尖刺对着她的妈妈。技宝第一次觉得原来平时爱喊爱叫的妈妈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她想如果自己是妈妈的话,她一定有一百句反驳语等着驳倒对方。可惜她现在是女儿的角色,一个平时并不太受关怀的女儿,她并没有多少话语权来反驳现在的父亲角色,她想知道弟弟的具体情况,心知从父母身上是得不到有用的答案了,她摸出手机偷偷看了下时间,十点零二分。
她让小桃帮她请了假。一夜胡乱迷瞪了几个小时,天还未亮,客厅里叮叮咣咣的响起了皮箱拉动的声音。昨晚虞父做了安排,技宝被安排留在家里听信儿,而虞父虞母则要赶去z市派出所处理技刚的事情。技宝打开卧室的门,问父母要不要吃早饭,虞母说现在不饿,路上垫吧一点就行了。她没有坚持,朝着正在整理行囊的虞父说:“爸爸,我往你建行卡里转了2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