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提着刀攻进来东宫,把太子萧纲挟持住了。
他肆意地打量着皇帝宫城,他倒是可以把萧纲扶上皇位,让这个软蛋当个傀儡皇帝。
“但臣有两个要求。”
“您,您讲。”
“臣要娶萧氏最漂亮的溧阳公主!陛下要封臣为宇宙大将军,掌管台城兵马!”
无能的萧纲答应了,一个女儿而已,嫁了就嫁了,能换他当皇帝,这一波操作不亏。可怜才十三岁的溧阳公主,尚未绽放的花苞似的,本该长大后嫁给一个年轻才俊。
现在却嫁给这个死老头。
侯景比她大了三十几岁,跟她父亲那么老了。
溧阳公主不想嫁,她向十几个兄弟寻求帮助,但没有一个人帮她,甚至嫂嫂们都过来劝她,暗示她不要闹,用自己来换取萧氏的安宁。她先跪求父亲改变主意,但连萧纲的面都没有见到。
祖父才被侯景害死,父亲甚至在侯景的挟持下,高高兴兴地登基当皇帝。
没有一个人关心她。
没有一个人帮助她。
好像国家又恢复到太平的样子,寺庙里香火不断,皇宫里歌舞升平。
但溧阳公主知道,这些都是假象,所有人都被编造出来的美梦骗了。果然,不到两年,她的兄弟连堂兄弟二十几人,都被侯景杀死,皇帝被废为晋安王。
十月的冬天,父亲萧纲被侯景毒杀。
豺狼终于张开了利爪,要吞人血肉,手无缚鸡之力的萧氏居然无法反抗。死人成了家常便饭,祭祀死者的经幡和祭品,忙得都准备不过来。
十一月,侯景登基称帝,改国号为汉,溧阳公主被册封为皇后。
因为侯景喜欢她打扮艳丽,溧阳公主连穿素服服丧的资格都没有,还必须日日承宠。她的亲人都死了,刽子手不是别人,却是枕边的这个老匹夫。
溧阳公主的眼神淡淡的,她的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满心的怨恨。
她恨所有人。
她恨收留侯景的祖父、恨软弱无能的父亲、恨没有护她的兄弟们、恨生育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不把她孕育成男儿……她最恨的是侯景,恨不得生啖其肉!
如果没有他,一切都会好好的。
她会是无忧无虑的公主,而不是这个什么皇后!
“公主,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陛下召你过去。”
“嗯。”
北面贩来的香皂很贵,但侯景喜欢溧阳公主用这个沐浴,美人的肌肤透出馨香,享受的是他。而溧阳公主无师自通了削肥皂解压的玩法,没事就切着玩,虽然很费钱,但无人敢劝。
侯景认为皇后这点小爱好,必须得满足。
他抢了老萧家的家产,国库的钱都是他的。
源源不断的香皂从北境被运出来,流入南梁的各大寺庙,又送进来皇宫。溧阳公主看完香皂里暗藏的内容,亲自把东西削成碎末,再无痕迹。
那边问她要侯景的军防布置图,要她离间侯景身边的谋士王伟。
她都答应了,只要能杀侯景就行,她不怕与虎谋皮,到头来却被老虎吞噬。老虎若是能杀死豺狼,她为虎作伥又何妨?
什么国仇家恨,她什么都不管了,她只想把这一切都毁了。
毁了吧,毁了吧。
她闭上眼睛,任由宫人在肌肤上涂抹上香皂,细小的泡沫被冲进去暗渠,顺着河水流到民间。连易碎的泡沫都能离开这里,而她却被困住了。
很快了,很快了。
她也可以走了。
溧阳公主面无表情地打扮好,换上胭脂红的罗裙,套上金缕的绣鞋,外头罩着白狐狸毛的皮草,衬得脸蛋更小了。怕皇后冷着脚,侯景特意派人用轿舆把皇后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