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之前的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他如此想到,最终沉默地看了一眼宁姜。
这才发现为何之前没有人觉得她那双眼睛的动人之处。
原来,宁姜她虽年纪小身高矮,但头总是微微仰起,而每当与人对话时,还会保持一个比较合适的距离。
因为这个距离,面对比她高的人,她便不太需要抬眼与人对视。
再加上身上那股疏离自若的气质,也就没有人会去过分在意她其他的地方。
“船好像有点偏了,我去看看他们。”李敏卿意识到自己与对方各方面的差距,留下一句话,似逃一般离开了。
宁姜只觉得有些莫名,她看着另一根完全被遗忘的麻绳,唇角微微上翘,虽想再过一会才管,但自己也无法忍受一直穿着这身湿衣,所以还是将叶少疾从下面拉了上来。
浑身狼狈的叶少疾靠着船壁,头发上还有细碎的泥沙,他大口地喘着粗气,不复之前的优雅,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浑似落汤鸡的他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宁姜,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说,挺直背,迈着一看便是世家子的步伐走回了船舱。
接下来的路途便是一帆风顺,再无任何风波。
船只最终赶在太阳落入地平线之前靠岸了。
对岸的大霖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人在特意封锁,也没有一言不合就射过来的箭枝。
谢家车队和他们都顺利地下船登岸。
众人踏上坚实的土地,感受着周围寂静的氛围,突然有种意外的宁静。
虽然这岸边的草木也都有些萎靡,但众人视线之内的不远处,正有一片刚被淋了水的菜地。
这里的旱灾并不严重,瘟疫应该也还没蔓延过来。
看那片菜地,就知道这附近应该还有人住着,一股久违的安全感涌上众人的心头,即使是叶父也不禁松了松眉头。
“叶兄,不知你等之后还要向南吗?”谢耀福笑呵呵地凑过来寒暄,整个人身上都写满了松懈。
他们谢家的目的地是俞王的大聚府,也就是向南穿过整个大霖府,再渡过横江,叶父与叶叙年口中的潇湘。
他虽然觉着叶父这一行人性子不错,是个可以同行的伙伴,但由于谢老太爷的吩咐以及家族的前途,最好在接下来的路途中,还是不要与他们一齐,以免看出什么破绽,走漏风声。
“呵呵,咱们还没决定好,不如等商量后再跟谢兄你说?”叶父同样打着哈哈,他根据叶叙年获得的历史,知道此时的大霖府还维持着一定的秩序稳定,所以不一定还需要借助对方的人势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要知道之前叶叙年一顿豪撒,他们各自空间里面剩的食物也不算太多了,自然是能省则省;加上听出对方也不是很想继续同行,叶父更是心安地同样打算分道扬镳了。
只不过,还是要确保大霖府完全安定,叶父才会跟对方明确“分手”。
毕竟,历史是大时间段的概括,真落到实际来,说不定总会有那么些误差。
这点误差对于历史也许是无伤大雅的尘埃,但对于他们这些处于洪流中的小民,很可能就是无法承受的山峰了。
就在众人各自心怀异想的时候,周围“刷刷”地传出了列阵声。
车队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全副武装的军队围了起来,顿时惊疑不定,面上更是神色各异。
而利用神识早就发现被包围的宁姜默然无语,安静地牵着徐籼和徐娘子的手,老老实实等着后续发展。
这么多人围着,还都带了弓箭,她就算再能飞,也带不走全家人啊。
这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每个人都被面具蒙住了脸部,不管谢耀福或是其他人如何搭话,都没有言语。
等人凑近时,宁姜闻到了这群士兵身上有股熟悉的药味。
“雄黄、白术……”何大夫低声念出这股药味中的药材,眼睛盯向了跟前像是个小头目的右腰。
“你是大夫?”瓮瓮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来,那人的眼睛锐利地盯着何大夫,将他单独“请”到一边,至于剩下的人,则一视同仁、不分老少全部绑了起来,就连穿了官服的谢老太爷也没能避免。
再紧接着,他们这一百六十多人,就被统一送入了明显是大牢的地方。
许是他们这群人看起来太过杂乱,老少妇孺皆有,一旦有家人分开,就有小孩和妇人拉拉扯扯、哭闹不停,所以最终大家虽然都被收了东西,但还是没有被区分男女,都关在了一起。
徐籼蹲在小矮房的角落里,看着蚂蚁成群结队地搬运食物,不哭不闹乖巧得很,思绪却飞到了徐娘子和宁姜那边。
一个牢房能装的人有限,但因为宁姜一直紧紧抓着两人的手,所以徐家三个人都没有分开。
只是他们刚刚在牢房待了没多久,之前将何大夫单独“请”走的人又过来了。他扫了扫牢房里挤得乱糟糟的人,最终将看起来最乖巧的徐籼拎了出来。
宁姜怎么能忍受徐籼离开她的保护区,当即就用巧劲帮徐籼避开了那小头目伸来的手。
小头目讶然地瞧了宁姜一眼,随即又惜字如金道,“那大夫需要个药童,要我带他过去。”
原来是何大夫特意说的。
宁姜脑海里迅速琢磨了下,猜测此刻的何大夫因为医术正能派上什么用处,所以一时半刻应该没什么危险,说不定待遇还比他们好上许多。
他在这个时候把徐籼要去,应该是还未取得对方信任,只能要个小孩。
估计是怕牢房里境地太差,所以先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若是何大夫强烈要求,说不定对方也会同意让许慧儿过去,只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徐籼。
宁姜沉默,侧过身让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徐籼露了出来。
她且暂时忍耐一下。
小头目头也不回地将徐籼带走,却没有直接送到何大夫那,而是将他带到了另一个小矮房关了起来。
“你先在这待上三天。”瓮瓮的声音传出,许是看徐籼太过安静乖巧,小头目又添了句,“会有人送饭食过来,好好待着别哭。”
徐籼乖巧地点头,知道现在没有任何依仗。
他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但还是更谨慎些好。
作者有话要说:牛顿在这篇文里偶尔起作用,偶尔消失,我真的尽力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