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贤屋里,那血未凝,那魂未散;劝贤屋外,群情愤涌,正无处可发;而那鲜活的性命,竟成了她的碗中汤?!
在这般情形之下,此种恐怖变态至极的说法一旦传扬出去,她和谈傲所要面对的,必定是千夫所指、万劫不复。届时,昔日同窗、帝都权贵、整个天下,何人还会有理智听他们解释?纵有百口,他们又如何能够将自己摘得干净?
从帝都学子与外地学子的矛盾被激发,到向辰子禁闭数十名帝都学子;再从世子给她送九心滋补汤,到劝贤屋里九名学子被残杀剖心;原来,她所感觉到的那一股暗涌之浪,意欲吞没的,不只是帝都权贵、国子寺、向辰子,竟还包括了她与世子谈傲!
竟是何人布下了如此大的一个局?此大局,不知其始、未见其终,亦不得观其全貌,该如何破解……
左鲲不知,公输鱼此刻所思虑的是整个案子的大局,而并非只是眼前自己被刁难的小局,但见其不语,便急切地追问道:“怎么?回答不上来了?”
听到追问声,公输鱼深远的思虑被拉回到了眼前:是啊,眼前的这个被刁难的小局,同样也是一个难解之局,当先破之。
她环视周围:
主位上的左鲲,侧位上的师爷,还有两边的侍卫,全都面色阴沉、用鞫审的眼神虎视眈眈地直盯着她,宛若一团盘绕堂中的黑云,自上而下压迫了来,压得人喘息不畅。
左鲲要她回答的这个问题,本就是一个切合特定时间与特定事件的诛心之问。无论她如何回答,如何为自己辩白,如何证明世子的九心滋补汤与九名学子的九颗心脏无关,都只会越描越黑,让自己陷入一场持久的疲惫之战当中。
此刻,左鲲是网,她是鱼;鱼与网相争,就算挣扎出一个鱼死网破,也是无济于事;唯一的破解之法是:不做与网纠缠的鱼,而做手握渔网的人。
那便是,不纠缠于这个问题本身,直接跳到这个问题之上,攻其根源……
想到这里,公输鱼叠手请到:“大人,可容学生也问一个问题?”
左鲲眼角一挑。
嗯?这个公输鱼,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呀。官家问话总是居高临下具有压倒之威势,此种环境下,被逼问到死角之人,无不吓到腿软,不是着急为自己辩解,就是惊慌到彻底失语,这人却不着急也不惊慌,反倒要问问题。有意思。
——本官倒要看看,你能问出何等惊人的问题,来解眼前这被逼到死角的困局。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