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公输鱼眉角也一扬:满朝都在猜测是否湘王授意向辰子给皇帝进献的妖妃,不想,竟是成玦所为,难怪早前眼睛小队查得他曾因妖妃祸乱宫闱而于折杏苑里笑得风月飘摇了……
成玦自是听不到屋顶上公输鱼的心声,便继续与鹂妃分析刚才的火祭:
“钦天寺丞虽然与御史丞一般,都是历经两朝的重臣,但他的秉性却跟御史丞截然不同。御史丞想要除掉你,是为大义正统。而钦天寺丞为人素来圆滑,最会审时度势,深得陛下恩宠。他胸中无大义,又与你无私仇,怎会甘愿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非将你置于死地不可?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事先得了陛下的授意,所为一切,皆是在为陛下行试探之事,以你的生死为饵,紧要关头,看看谁会站出来为你说话。若本王当时果真显露出挽救之色,方才真真是要与你共死了。”
“!”虽值夏之鼎盛,正当炙热,可成玦的一番剖析却让鹂妃陡然觉得似有一线寒气于顶门直下,沁入百骸,瞬息凝冰,竟是比方才于祭台上面对火玲珑时还要心惊肉跳。
她努力定了定神,起身,转体,擎着软若无骨的腰姿,一步三摇地朝着屏风走去。
屏风上,在绣画着梅花的那一条幅后面,一道玉人剪影映于其上,影影绰绰,宛如初雪夜,良人枝间赏梅,清辉冷,月华散,俊逸无限。
鹂妃站定,隔着一层薄薄的鲛纱,将红唇贴于那道玉人身影上,柔声耳语,半含轻吐,带着无尽的挑逗。“因了陛下在试探,所以,王爷你,便无动于衷?陛下性情多变难测,你就不怕,万一,他一怒之下,或是一时兴起,当真将我烧死?若没了我,你的大计,可就做不成了。你,舍得吗?”
她故意将词句断破了来说,像是在问成玦舍不舍得计划,又像是在问成玦舍不舍得她。
虽然隔着屏风,鹂妃身上的异域奇香依旧妖娆地漫了过来,瞬间幻化为美人纤指,在成玦脸侧颈间盘绕撩拨,似有非有,似触非触。
成玦唇边嵌着一抹笑影,任那旖旎之气在身边缭绕,只是微微阖目,似在享受。
“大计,本王不舍;美人,本王亦不舍也。然,今日祭台之上,你的生死,并不在于本王的不舍,而在于陛下的不舍。莫非,你是对自己没信心,怕是功夫不够、没能收住陛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