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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盈,白苎纤,幽月斜挂,散乱一城疏影。
已过亥时,四处灯烛尽熄,而在帝都最大的酒楼养士居,账房先生的厢房里还透着微微的亮光。
账目核算,本就是繁冗细碎之事,再加养士居的生意素来兴隆火旺,这里的账房先生需要熬夜伏案,自然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咚咚咚”,三声轻微而规矩的敲门声响在了账房先生厢房的门板上。
“先生辛苦,小的给您送夜食来了。”
“不必了。”
原来是小仆腿子来给账房先生送夜食。虽然被账房先生给干脆地拒绝了,可那小仆腿子仿佛是没听见一般,还是自顾地拉开了厢房的门板,端着装夜食的托盘走了进去。
账房先生的厢房里,一几一榻,生活起居之物甚是简洁,其他的绝大部分空间都被那高高低低数个胡桃木书架占了去。书架里装满了各种的书籍、竹简、典帛、账册,墨香味极为浓郁。
颔首躬身的小仆腿子,脚上的薄底轻履踩在洁净的榉木地板上,如荷叶浮水,悄然无声,行至里面的莲纹翘台几案前,跪坐下来,擎着装夜食的托盘,高举过头顶,以标准礼数朝向端坐于几案后面正在行笔走字的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垂神于案,手未停歇,目不斜顾,像是没看到也没听到,只当面前之人不存在。
片刻后,小仆腿子高举着托盘的胳膊发酸,暗暗呲牙,额角的汗都冒出来了,却还是倔强地坚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