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慢车,上车的人特别多,走道里到处都是人挤得满满的,大海站在一个夹道的地方,对近前不认识的客人说:“车到了安康站时,给我说一下,我在那个站下车。”
“好的!”
人有时是这么一回事,就是说越在意的时候,它偏背离人的所愿。
大海对安康这样的火车站,并不是多么陌生的,他一直注意听站名,可是到他发现后,火车开在汉中火车站停下来了,大海多坐了一站,下了火车,出站。
又买火车票,返回到白河一个小站,晚上住下来。
大海当时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的第二天,又在下午五点多,还是坐过了站,又坐到了汉中,从汉中火车站下火车,返回。
三天以后的十点多钟,大海到了a县城二叔的家里。
大海还不知道,他的三叔此时在什么地方?是在区中学?还是在别的地方?
大海问他的二叔:“二叔,我三叔现在在什么地方?”
大海的二叔说:“在你三娘他娘家,你三娘的弟弟,给盖了两间屋子。”
大海知道是他的三叔现在是怎么一个地方?是一个很偏远的山中,过去不通公路,现在还通上了公共汽车到那里,两个小时有一趟。
大海的二娘还向大海介绍了他的三叔在县医院住院,大海的二娘煮排骨肉给大海的三叔吃。
大海的二娘说:“当时看你三叔的健康情况,还是很好的,没有想到后来发展得就重了起来。医院医生说没有办法治,才回到了你三娘的娘家,在那里找山里的老中医给治着。”
大海听到了他的二娘和二叔给他说的大海三叔病的情况,大海的心中总往好的方面去想,总希望他的三叔创造出生命奇迹,能恢复健康。
大海在他的二叔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从县城,坐公共汽车,去到他的三娘娘家,去看望他的三叔。
大海去一个街上水果店,买了些苹果,还去了酒店买了白酒,等礼品带着,这是要给三娘家亲戚买的。
离开了这个县,离开了三叔好多年了,大海在外面闯荡,现在又再一次来到了这个县里,要看望他的三叔,可是他的三叔不是从前健康时候的三叔,大海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天是一个冬天的一天,太阳一直高悬在当天顶似的,大海坐的一辆公共汽车,在太阳光的沐浴之中,一直向县城以西的公路开去,经过了一条小街时,开车的师傅停了车,从车门上来了一个白净温和的小伙子,他搬了两箱子药放在了车箱上。
这个小伙子上来的时候,大海看见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伙子就是他三叔的大儿子晓敏。
晓敏一眼看见了大海,就叫着:“大海哥。”
在这个陌生的车上,在这个车箱里陌生的人中,大海坐的这辆公共汽车和车上的人,没有一个他所能认得的,可是竟有一个人喊他:“哥。”
这原来是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弟兄俩个,却在这车上见面了。
晓敏一看见大海,就知道他的大海哥,坐这公共汽车是到什么地方去的。
车上有空位,大海和晓敏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大海问晓敏:“三叔现在的病情怎么样?”
晓敏说:“现在用药稳定着。”
公共汽车开过了一条小街,向西边盘一段高高的公路,上到了高处后,再向公路以东开去,像是在半山上旋转一般。
这里过去,根本是山连着山,人们要到县城去,全是凭步行,如今这么偏僻的山里,修了公路。
公共汽车在离大海到达的目的地那一端,还有十二里路,停下了车,大海和晓敏下了车。这十二里路,不通车,完全是崎岖的山路,没有一丝办法,只好步行。
晓敏给他的爸爸买的两箱子药,最少有五十多斤重,晓敏用绳子系好,他们弟兄俩个抬着。
十二里山路,空人走都难走,他们弟兄俩个还抬着五十多斤重的药箱,到了下午三点,才到达了目的地。
一道长长的山下边平地上,有三间石板屋,是新盖的房子,听人说,这是大海三叔的三娘弟弟为大海的三叔盖的房子。房子到处都是缝儿,风从缝儿呼呼地吹进去。
屋门前,有一条小溪流,静静地向以东的沟外边流去。
大海和晓敏抬着药箱走到了屋内。
大海一进屋内,就看见了他的三娘。大海的三娘的欣喜地说:“晓敏,你今天还遇上你哥了,要不是你哥,你一个人怎么把这两箱药拿回来。”
大海的三娘非常理解大海和晓敏走山路,说:“你们肚子饿了,我给你们下面条吃。”
大海一进这屋子内,就在门口摆了一张床,大海的三叔就躺在这张床上,人只能平躺着,不能翻身,胸口长着一个大肿包块。
大海的三叔青年时代,是一位魁梧英气的人,现在被病折磨得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脸上没有多少肉,脸显得长长的,瘦得只有脸的骨架形样。脸形变成了墨黑色。
大海站在了他的三叔床前,眼泪水就雨点般的掉下来,因为大海从小是受过他的三叔驯养过的人,大海一般不会流泪的,可是在这个小屋内,在他的三叔床前,他的眼泪无法控制得住。
大海的三叔见到了亲人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知道这样的见面机会,在他生命的最后日子中并不是很多的,大海的三叔也是不停地流泪。
大海情不自禁地跪在了床前,给三叔恭敬的磕了好几个头。
大海知道用什么也无法表达对他三叔的敬意,只有跪下来,给三叔磕头,向三叔表达他的敬意。
大海从口袋里,掏出了五百元钱,给了他的三娘,说:“这几元钱,收下给我三叔治病用。”大海的三娘接下了钱。
大海的三叔看到了大海给他的三娘五百元钱,像一个小孩子,竟感动得哭泣起来。
大海的三叔在屋内一间厨屋,给大海和晓敏做午饭。
大海坐在他三叔的床前。
大海的三叔病得这样,可是大脑思维非常正常。
大海的三叔给大海说:“我这是肺癌,家里人还一直哄着我,是别的病,我知道我的病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一个奇怪的事情。大海的三叔在县医院,医生确定是什么病,医生家人共同商定不让给病人说,可是大海的三叔根本都没有哄住。
大海的三叔对大海说:“家里人给我请了一个中医先生,天天在山上给我挖草药,吃草药和外用,这里家里人为了安我的心,让我对治疗自己的病增中信心。”
大海对他的三叔说:“三叔,你一定要战胜你的病!要树立坚定的信心!往好的方面去想!想一定会恢复健康的!人对病的精神信念很重要的!”
大海的三叔不停地点点头。
大海这次来看他的三叔,他就坐在他三叔的床前,来到了他三叔的面前的时候,来到这个山中小屋的时候,大海的三叔说:“我晚上做了一个梦,我对你说,我看见一张画。”
“大海你都不知道,三叔经历了多少无法想象的事情。”
大海的三叔说的这个无法想象的事情,是大海的三叔给学校在县新华书店买书,多付了三万元钱,因为付过款的条没有要,经理让他多付一回钱,财务上凭条说话,别的说什么都不行,大海的三叔还找县法院的人说这件事,县法院的人说他们也没有办法。
大海的三叔对人生的事情,在别人看来是一件极正常的事情,他非常感慨。
大海的三叔说:“咱们家的人,东一个西一个,都不在一起,你二叔的二儿子宏娃,那个小红,在江苏,你却在湖北,这些人何日能遇到一起,见上一面。”
大海的三叔说这些话的时候,总在流泪。
大海给他的三叔说了他在外面的情况,给自己找到了安命立身之地,把自己所学的专业知识能为社会服务上。
大海的三叔交代大海:“回去以后,一定要对人家的工作负责任,把工作当回事。”
大海说:“我把三叔说的话记下了。”
人活着的时候,人与人之间能相互讲话,交流,谈人生感受,才能感受到人的生命存在。生命离开了,就是再也听不到说话的声音。思念离开世界,思念亲人的时候,只能在心中回忆亲人的音容笑貌,说话的内容和含义。
第二天早饭之后,大海到了他的三叔床前,和他的三叔告别,对三叔说:“我回去以后,让我的学生家长给你支助些你所需要的药,我争取再凑些钱给你寄来。”
大海的三娘,把大海送到了上山的一条路边,久久地站在路边,大海向一条半山腰的路走去。
大海回到城后,是不是帮助他的三叔凑到了些钱寄去?敬爱的诸位看官,且听下文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