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能还以为是他们抓到的荆州奸细,刚想出言喝问两句,不想,那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当中却是奔出一人,跌跌撞撞冲到瞿能面前,双膝跪下想到说话,但他嘴巴刚刚张开,却又忍不住心中激动,顿首嚎啕起来。
瞿能心中一沉,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人的容貌,手一松,掌中的马鞭砰然落地。
他终于认了出来,眼前这个一身伤痕狼狈不堪,状如乞丐的男子,不正是跟随幼子瞿陶出去埋伏的亲兵部曲之一吗
“是瞿全”
就差拿把羽扇在手中学诸葛亮的王励,更是紧张地连仪态都忘记了,连奔两步,趋前急急问道:“二公子出了什么事你们怎生成了这般模样”
瞿全一味顿首痛哭,对王励问题置之不理。这并不是他看不起王励,而是他必须将心中的十分悲痛发挥到十二分。
这般作派可将强装镇定的瞿能给逼疯了,他又气又急,一把揪住瞿全的破烂衣领,奋力把他给提了起来,死死盯着瞿全的双眼,连蜀中话都给逼了出来,“格老子的,大男人,哭啥子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瞿陶呢老子精心培养出来的骑兵呢快说,说呀”
“将将将军。”灰尘与泪水将瞿全面上涂得一片狼籍,他随手一抹,手中全是鲜血灰尘,顿时面上更加肮脏。
他哽咽着开口禀道:“属下该死没有保护好二公子三千骑兵,三千骑兵全军覆没了,就剩属下与这几名兄弟逃了回来”
“瞿陶呢他现在哪里”瞿能大吼。
“二公子被被被敌军万箭穿心,连首级都被割去了呜呜呜呜”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儿久经战阵、武艺高强,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
听到瞿陶的死讯,瞿能满脸的难以置信,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脑海当中更是一片茫然,失魂落魄地松开了手指,任由瞿全摔在地上。
瞿全也不敢起来,只对着瞿能一个劲地磕头哭嚎道:“将军,属下罪该万死是属下无能,属下没有保护好二公子,请将军杀了属下,以正军法吧呜呜呜呜”
周围的将领相顾骇然。瞿陶是什么人,他们都知道,这凶耗让他们一时都没有回过劲来。
王励更是不敢置信地大吼道:“瞿全,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不是疯了松滋城外一片坦途,二公子带的全是骑兵,李尧的步军没有数万,如何能是二公子的对手即便他有数万步军,全执弓弩,二公子也可从容退走,暂避锋芒,怎么可能全军覆没”
“我们被徐忠的骑兵偷袭了,好容易才了逃出去,二公子想跑去荆门山与大公子会合,却又江岷小道被早已埋伏在此的李尧带兵给伏击了。可怜二公子身中无数箭矢”
一番痛哭,瞿全说出让所有人为之张目结舌的战事经过。
“怎么可能”王励惊叫道:“徐忠兵马远在衡州,他们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他们若是先走水路,便会快上很多”
瞿能也算是经历过无数血战、经历过无数生死的将领,心理素质过硬,即便丧子之痛锥心入骨,他也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沙哑着嗓子发出了疑问:“徐忠朝哪个方向去了”
瞿全正要回答,却听旗阵外响起警报声。
众人都有点杯弓蛇影了,赶紧游目四顾。有斥候发现天空的异常,大喊道:“有警将军快看,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朝我们飞过来了”
瞿能连忙抬头向天上望去,只见天空一片蔚蓝,白云朵朵,并没见什么异常。他仔细看云,却见远处天空有一个黑点迅速接近。
黑点渐渐清晰,很快便能看出是一只银色巨雕,正快速飞近江陵城。
王励忙令军士射箭,百支羽箭“咻咻”地射向天空。
银色巨雕当然是银子,它岂不知弓箭的射程飞行高度就像经过它小小的脑袋精心计算过,箭矢在离它几尺的高度便纷纷失了力道,跌落下来。
银子甚至还放慢了速度,以滑翔的优美姿态,缓缓靠近城头。
它的这番戏耍姿态,将城头本就怒气满满的众人气了个半死,可是他们却根本拿银子没有办法。床弩虽然能够射出很远,但若想射中天空自由飞翔的猛禽,那可真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