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啊,再打啊。打死我!”
陈默有些听不下去了,她正纠结着要不要冲过去,听到了一声门响。
“小耐!”
焦急的女声响起,紧接着,是压抑的哭声。
“一个就知道哭,一个就知道和我对着干!”
之后传来的,是“砰”的关门声。
“妈,别哭了。”
陈默从没想过,施耐也会有这么温柔的声音。
这一刻,不知怎的,她有些想抱抱这个,总微微皱着眉头的少年。
4
于是,已经答应不再偷跑的陈默,又一次趁妈妈不注意,偷偷溜出了病房。
这次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施耐的病房。
当她轻轻敲响禁闭的病房门时,里面传来的,是一声极不耐烦的“门没锁”。
陈默倒也没在意他的态度,直接大剌剌走了进去。
“hi,又见面啦。”
本来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的施耐,听到陈默的声音时,立刻转身。
“怎么是你?”
陈默自来熟地坐在椅子上,唇角一翘,“怎么不能是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陈默,陈是陈默的陈,默是陈默的默。至于你就不用介绍了,我知道你叫施耐。”
施耐耸耸肩,陈默却顺着他的动作,眼尖地看见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
一根没点着的香烟。
“你要抽烟?这里可是禁烟的。”
陈默绷起脸,试图严肃一些。
奈何她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再怎么严肃,也严肃不起来。
甚至都不如施耐一个皱眉来得有效。
施耐微微点头,香烟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旋转,陈默看得微微有些入神。
“烟……是什么味道的?”她不知不觉问出了口。
施耐手上动作一顿,“不好,别尝。”
“你是不是不开心?”
陈默仰着头,眸子里是难得的认真。
施耐将手里的烟放入口袋里,外面明媚的阳光,在他身上投射出道道阴影。
他的沉默,足够让她明白了。
“疼吗?”
陈默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施耐下意识地藏起一只手。
却还是被她看到了,露出的一截白色绷带。
过了许久,久到陈默脖子都有些发酸时,施耐缓缓地摇摇头。
“我是说,这儿。”陈默指的,是自己心口的位置。
施耐愣愣地看着她,少女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
“不……”
他的那个“疼”字还卡在喉咙口的时候,陈默纤细的食指又竖在唇边。
“我们出去转转吧。”
说完,陈默跳起来,不由分说地抓住施耐没受伤的手腕,往门口而去。
到了门口之后,熟练地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才大步走了出去。
“你倒是业务纯熟。”
被拖着走的施耐淡淡说道。
“嘿嘿。”
陈默这一声,笑得有些得意。
“我带你去个地方!”
也不管施耐同不同意,反正人已经被她拉出来了,想反悔也晚了。
直到上面已有些斑驳的长椅出现在眼前,陈默才停住脚步。
“这不是……”
“我们初遇的地方?”
陈默喘了一会儿之后,眨眨眼,补齐施耐的话。
施耐不说话了,腿一跨,坐在长椅一侧。
陈默也坐在了另一侧。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看!”
顺着陈默手指的方向,映入施耐眼帘的,是天边的太阳,一点点落下。
夕阳点染着周遭的一切,火红又充满生机。
“这景色很普通啊。”
虽然好看,却司空见惯。
“不,我让你看的,是那里。”
那是一家公司门口,正值下班之际。
许多人鱼贯而出,面上表情或开心,或平静,各式各样。
“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看他们。”
施耐疑惑地转头,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
“为什么?”
“他们都在为生活努力着。”
陈默话还没说完,施耐嗤笑,“这有什么好看的?”
陈默把脚蹬在长椅边,抱着双膝。
“我父母也和他们一样奔忙着,为了生活。为了,我。”
好不容易有了些随意之色的施耐,“腾”
地站起身。
“你听到了。”
这句话,是肯定句。
“施耐,你爸爸话是说的不好听,他可能是看到你这样,太着急了……”
陈默扯扯施耐的袖子,却被他以极大的力气甩开。
陈默在巨大的惯性之下,直接跌坐在地上。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没资格对我说教!”
那一刻,施耐眼里的恨意,让陈默不由得一哆嗦。
直到施耐远去的背影完全消失,陈默才缓缓起身。
一瘸一拐地回了病房,理所当然地,又被陈妈妈一顿“教育”。
5
即使被如此对待,第二天,陈默照常出现在施耐的病房门口。
依然一副元气满满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任何生气之色。
施耐难以置信的表情,让陈默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她也没做别的,就是和施耐随便聊了会儿。
十足尬聊,连施耐都看不下去了,主动给她递出话题。
陈默眯起眼,心中偷偷给自己比了个“耶”的手势。
她就知道,施耐是面冷心热。
都主动递出话题了,离他们越来越熟悉还远吗?
果然不远了。
一周之后,施耐面对陈默时,说话就随意多了。
陈默心里偷偷嘀咕,真没白费她这一周的“被教育”。
妈妈和小米姐姐轮番上阵,她都快被炸懵了。
又一周过去之后,陈默看时机差不多了,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为情自杀?”
据她这两周多的了解,施耐在感情方面没这么放不开啊。
施耐拿着一个橘子,熟练地剥好,以高空抛物的形式扔进嘴里。
“我还在想,你还能忍多久才问出口。”
虽然被抓包,陈默却没有一丝尴尬。
而是以眼神鼓励施耐“快说”。
丢给陈默一瓣橘子,施耐坐在椅子上,又拿出了兜里的那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