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河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偏西。

北城大牢附近，虽然不像西城那样破败，但也少有人烟。受到大牢里冥气的影响，修筑着几座黑塔的山上植被也少得可怜。

随处可见裸露在外的地皮，灰白色或者褐色的土壤石块，就像是年老体衰的人身上的一块块老年斑。

山风从地表刮过，沙尘混着灰白色的草屑被撩向高远的天空，挥挥洒洒落在长安城的角落里。

从山上下来，行人渐多。长安城本地人不多，作为东唐帝国的都城，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组成长安城人口的七成是不断往来的商人。

外地商人和长安城本地人很好区分，商人一般衣着华贵，但眼睛里多的是精明和算计，少了一份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底气。

这是一个修炼者的世界，金钱的地位没有那么高，一切与实力和力量挂钩，没有实力的商人便失去了大半的底气。尤其是外地的商人，在长安城的时候，他们的脊梁骨似乎被无形的手生生压下去一块。

无论他们穿着多么华贵的衣服，在一个长安城本地人的面前，总是多出一份谄媚和小心。

城中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各路行人，他们驾着马车或者背着行囊匆匆而过，大多数看起来都不是本地人。

长安城本地的人，是看不起商人的，尤其是从十七年前那场变故之后，长安城本地人再无人经商。

从北城向西城走，道路两旁慢慢多了些薄薄的绿草，眼下已经过了深冬，长安城又处在夏台狱偏南的地界，自那场大雪之后，温度很快便回暖起来。

风卷起枯草的碎屑，扬在空气里，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漂浮的金色沙尘。整个长安城，都被这种温暖的气息笼罩，像是新年来临前的欢迎仪式。

秦楚河并不关心这些，此刻他的眼里只有站在自家门前的一群人。

沈默笙正站在台阶上，她身后厚重的大门已经被人拆了下来，坚实的台阶也多了些许裂痕。而在台阶下，两个混混打扮的男人正躺在那里，浑身结满了白色的冰霜！

围在门前的七八个人中，站在最前面的长相魁梧的汉子正指着沈默笙说道：“臭娘们儿，赶紧把路给老子让开，这院子小侯爷看上了，地契也已经从户部拿了出来！现在这院子是小侯爷的了！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别怪老子动粗！”

沈默笙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她身上闪现了一丝冰蓝色的光芒，空气里凝结出一片白色的水雾把她整个人笼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