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那刘氏的呼喊又传了出来:“丰庆啊丰庆,你在哪啊,快回家吃饭啊……”
“来了,来了。”白丰庆听到呼喊声,双手紧紧攥住,喉结上下颤动,顿时老泪纵横,突然像是发了失心疯似得,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跑了出去,呼喊着:“老伴啊,老伴,我在这哪。”
生前你陪我入眠,死后还不忘为我做饭。
他跑到刘氏身前,紧紧握住了刘氏的手,环顾了一下众人,砰的一声关闭了大门。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呆住了,仿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一时间变得格外的安静。
谁家里没个老人,越是年老,越是孤独。
他们别无所求,只愿膝下有人。
“造孽啊!”
黄守年一张老脸扭曲着,变得十分难看。
村子里出现了这种事,他这个当村长的是绝对不想看到的。
刘氏死而复生回了家,全村都看见了,这要是引起恐慌,后果不堪设想。
“都散了吧。”
黄守年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让村民们散了。
他又去找了下王婆,王婆明确表示,这种事超出了她的能力之外,要找,就得找别人。
王婆说的坚决,黄守年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找别人?
这十里八乡的,就属王婆最灵,她说没办法,那还能指望谁?
黄守年回了家,一咬牙,召集了些年轻汉子,守在白丰庆家门口,想日夜看守,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但是人还没守一会,就会白丰庆拿着扫帚给赶走了。
白丰庆也算是大彻大悟了,他虽然怕死人,可这死人是自己老婆,况且看起来跟活人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体温而已。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会做饭,还会给他洗衣服,陪着他聊天,嘘寒问暖的,总胜过自己守着空荡荡的屋子等死来的好。
人老了,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老无所依。
反正自己也没几年活头了,管那么多干嘛。
黄守年的情况却截然相反,他心情很差,这一晚,连饭都吃不下去,筷子里夹了几根面条,却放不进嘴里。
因为手是抖得,吓得,愁的。
干脆也不吃了,抓起手电筒就往村里走,也不理会老婆在后面的询问。
在村里战战兢兢的巡查了一圈,往日时候,村子这时候是最热闹的,家家户户拿着饭菜端着碗站在门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天,吃着饭,笑声吵闹声混成一团。
可今晚,整个村子一片漆黑,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除了几声狗叫,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黄守年走到村口时分,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山风微冷,偶尔传来一声乌鸦沙哑的叫声,听起来瘆得慌。
黄守年被这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蹲在村口的一块大青石上,摸出一支烟点上。
村子里的烟民大多都是抽烟枪的,绑着一个烟袋的那种,而他做为村长,手头还是有两个抽烟的钱,只是这烟一点上,还没抽上两口,就从指甲缝里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