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跟自己从小光屁股长大的亲弟弟啊。
“守岁啊,人都死了,你还回来干啥?有啥放心不下的啊。”黄守年捂着脸,蹲在了地上,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夜,他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往弟弟嘴里塞了块破布,确认他发不出声音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可他却没料到,自己这里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
同样的一幕,在不少村民的家中都发生了。
隔壁老王家的妹妹,五年前因难产而死,于昨日夜里凌成时分回到了家,一声嫂子,吓昏了老王的老婆,屎尿流了一地。
村西头朱屠户的父亲,拄着陪葬的梧桐木拐杖,敲开了朱屠户的大门,一拐杖将熟睡中的朱屠户打醒,将其吓得跪地直村南放羊的老冯头,其女儿回到家,见老冯头被褥单薄,竟连夜给老冯头做了一条棉被,盖在了他的身上,老冯头哭着关闭了家门,不再见任何人。
村东养家禽的徐麻子,半夜听到鸡鸭乱叫,以为是小偷,拿着棍棒就去抓贼,却看到了失足坠崖而死的亲哥哥,惊恐之后,抱着哥哥痛哭流涕,让哥哥住进了自己的屋里。
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了太多太多,没人能感受到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会珍惜,亲情更加如此。
他们对待死人的态度也各不相同,有的将死人关了起来,比如黄守年,有的将死人养了起来,比如白丰庆,老冯头,还有徐麻子。
黄家村上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阴沉沉的。
除了极个别村民不愿意将死人送走,大多数村民都是很害怕的。
人常说,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死人回了家,就算是再亲近,朝夕生活在一起也是格外的不舒服。
比如做饭的时候,还要问一个死人,或者被死人问,你想要吃咸的还是淡的,就有些渗人了。
黄守年自己也陷入了死人事件里,死鬼弟弟回来了,让他心乱如麻,屡次要求王婆出手,却次次被拒绝。
“王婆,你好歹也是个人,难道就一点人性没有吗?就忍心看我黄家村变成一处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这是黄守年从王婆家离开时,愤愤之下所说的话。
黄守年想的也很简单,那就是送走这些死人。
死者为大,最好还是能再次入土为安的好,这样大家都安心。
今天一早,他还做了一顿好饭,有肉有酒,带到了库房里,一口一口的喂给弟弟吃了。
“哥……”黄守岁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却一脸满足的说:‘真好吃。’
死人也是亲人啊。
黄守年的老泪,不争气的下来了。
黄守年心急如焚,又召开了好几次会议,最后大家的意见很一致,一定要将事情压下来,一定要让死人有尊严的回到坟堆里。
可怎么让死人回去?
大家犯了难。
最后,有个人推荐了县里的一个还俗的道士,说是师承龙虎山,道法无边,可以沟通生死,还有名片留了下来。
黄守年拿过名片一瞅,上面写着:悬壶济世,祈福消灾,帮人渡劫,助人成仙……还印着还俗道士的照片,乍一看确实是仙风道骨,像是跟有能耐的样子。
这能靠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