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延记得那一天,十六岁的萧明韵坐在钢琴前为家中长辈弹奏曲子,引得长辈们骄傲鼓掌,也令同龄的少年郎们心神荡漾。
那时,萧明盛满脸自豪地和他炫耀,那是我妹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那时,他和在场的少年一样,也丝毫没有掩藏自己内心的想法,点头赞同。
后来,他们慢慢地长大,江家越来越铜臭化,而萧家却是一如既往地保留着文人气质。
后来,她慢慢走上更大的舞台,而他也从未缺席过她任何一场演出,这在当时他们的圈子里传成了一段佳话。
他们从相识到相恋到结婚,一切好像都像天注定那样顺理成章的进行着,从长辈到亲友无一人不看好。
在恋人未成为夫妻之前,他们的感情是百分之百的好,可在结婚之后却会慢慢地被随之而来的枯燥平淡渐渐磨去。
她会抱怨他回家的时间少,也很少会静心再听她弹曲子,还会时常带着一身陌生的香水味回到家中。
而他满足她的所有要求,也会精心为她找寻老唱片,他有许多红颜知己,然而他从来只是流连,从未当真过。
他的母亲告诉过他,夫妻之间有矛盾很正常,只有两人心里有着对方,那就把问题交给时间去磨合。
然而年轻气盛,各自有各自的骄傲,常常谁也不肯低头。
直到后来,他那个留学归来的弟弟江邵筠出现了。
江老爷子说家里的兄弟要互相扶持,尤其是对他这个非亲兄弟更是要照顾一些,于是他时常会把这个弟弟带到自己家里。
这个年轻人学到了德国的严谨,却也学到了意大利人的文艺浪漫。
江邵筠和萧明韵聊得很来,他们的话题很多,常常有时候甚至连江柏延也插不进话。
偶有时萧明盛见了也会调侃一句,阿延,你这个弟弟比你懂风情多了。
而那时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心想有人能陪她说话,那也不是坏事,毕竟他们夫妻两已经很久没有那样开心的闲聊过。
直到那荒诞的一天来临。
那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其实他记得,但因不久前吵架在先,谁也没有主动提。
后来才知道,其实那天他备好了礼物,而她准备了红酒和晚餐。
只是这都是后话。
一场阴差阳错的荒诞毁了这一切。
江邵筠不懦弱也有担当,他恳求自己兄长的原谅,并且也会为自己犯过的错误承担责任,他说,他愿意娶萧明韵。
当时的江邵筠哪都好,唯独太年轻,误判了人性的复杂,也低估了感情的纠葛之深,才会说出那样不知深浅的话来。
江柏延赶走了江邵筠,缓缓走进了卧室里。
卧室的床上躺着他醉酒熟睡的妻子,他抱起不清醒的她去了浴室,亲自替她洗澡。
他恨得明明连掐死她的心都有,可她悠悠的转醒,醉眼朦胧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阿延,我们以后好好过吧。
原来她早已醉的糊涂,醉的连自己床·上的是谁都分辨不清。
他任由她抱着,眼里却渐渐失了温度,如一潭死水。
后来,他用尽办法把江邵筠赶出了云城,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包括萧明韵自己。
而他回家的次数亦是愈来愈少,外面的女人也越来越嚣张。
他既不想离婚,不愿意让人看了笑话,又拔不掉心上的这根刺,就这么别扭的互相折磨着。
直到一天,他接到萧明韵给他打的电话,她说,她怀孕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甚至听出了她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希冀,她以为有了孩子他们的关系就会缓和了。
而他却什么也没说,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后来的日子,就是那么一回事,他在外面越来越过火,也越来越放肆,他有过多少女人自己也不清楚。
他玩女人,却不许她们怀上他的种。
后来,忍无可忍的萧明韵在家里自杀了,还是尚且年幼的浔安打的求救电话,这下所有人才知道他们的关系竟然已经如此破碎。
他赶到医院,面对的除了有两方长辈的失望,还有萧明盛的一顿拳头。
他不以为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只问了一句:她还好吗?
他的母亲怜悯他,于是告诉了他,她已经脱离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