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说:葵。
花子的话音一落,白大迷糊的身上就结了一层霜,他的嘴唇冻得乌黑。白大迷糊盯着花子,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花子说:是啊,我是什么人?我是谁?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可能是上帝给你派来的帮手,也可能是阎王爷派来勾魂的小鬼。
花子看着魂飞魄散的白大迷糊,他知道他已完全在精神上控制了这个不可一世的村长大人。他的计划正在一步步的实现。
和花子的一席谈话之后,白大迷糊的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人走在路上,魂却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失魂落魄走回了村部,找了个地方倒下就睡。白大迷糊感觉他是要死了,他是支撑不下去了。他一下子觉得,从前的争争斗斗都失去了意义。白大迷糊就这样迷糊过去了。等他从迷糊中醒来时,围了一大圈子的人。白大迷糊说,你们这是在干吗?众人齐声说,等你下令安排任务呢。白大迷糊又来了精神。于是开始安排起了流水席的事情来。
安排完了各人要做的事情,白大迷糊就到了广播室,将自己反锁在里面,看着这个广播室,白大迷糊想着这一生的奋斗,觉得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白大迷糊坐在了扩音器前,扭开了旋钮,对着喇叭吹了两口气,他听见他这两口气传遍了白家沟。白大迷糊要开始每天一次的讲话了,可是他又连吹了十几口气,并且咳嗽了六声,还是没有想起来要讲一些什么。
在从前,他只要一坐在这扩音器前,就有说不完的话,感觉他的话就是一条奔腾的江水,激情澎湃,滔滔不绝,多少年来,白家沟的一代人在他的滔滔不绝中长大成人,一代人在他的激情澎湃中成为老朽。这一切都像是昨天一样,可是转眼间,白大迷糊发觉他老了,真的老了。白大迷糊本来是想对村民们说些什么的,其实他说了这二十年,基本上说的都是废话,他并没有想过要让村民们听进去他的这些废话,他只是想证明他的存在,证明他的权威的存在。现在白大迷糊突然觉得他想对村民们说一说心里话,可是现在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大迷糊被自己的这些想法感动了,感动得热泪盈眶老泪纵横,白大迷糊就哭了起来。白大迷糊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感动。白大迷糊哭了足有十分钟,才发现他的哭声已传遍了整个白家沟村。
长者坐在老槐树底下,长者说:你们知道为什么人会生下一脚盘青蛙吗?我八岁那年,我家里的一头母猪就下了一头大象。
几个等着吃流水席的闲汉就说:你不是说在你九岁那年吗?是你隔壁家的母猪下的一头象吗?怎么成了你们家的了。
长者一脸的不屑说: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的父母没有教过你们吗,长辈说话时你们不要打断,长辈说话你们不要怀疑,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太没有教养了。
闲汉们就哄的一阵笑。
白花脸本来是被安排了挑水的,摆流水席用的水多,村长安排了四个人挑水,可是这四人中有三个聪明人,最聪明的是白烂头,白烂头从小生了癞子,头上没长几根毛,村里人都叫他白烂头,白烂头在白家沟村的地位是极低下的,可以说仅高于马角和白花脸,马角走后,他就只有拿白花脸开心了。这就叫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白烂头就说:白花脸白花脸,你想不想要一个老婆?
白花脸歪着头说要老婆有什么用。白烂头说要老婆晚上抱着睡觉呀。白花脸说:想要。白烂头说你看中了哪个?白花脸说我要白银花。众人一阵哄笑,白银花在掌厨,忙得一头汗水,听见笑声,安置好了里面,也跑来听他们闲扯。白烂头说,那好,你把这几口水缸都挑满了就给你说个老婆。白花脸就一个人去挑水了。其他人就说,白烂头先生,你知道老婆是干什么用的?你有本事给白花脸介绍老婆你自己为何不找一个。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还有人就说,白烂头白烂头,我打一个谜你猜,猜中了你不用挑水。白烂头说你打。那人就说,远看白毫毫,近看豆渣拌猪毛,顶真一看,像瓜瓢。白烂头说,猜不着,不知道。白银花已笑弯了腰。半天才直起来,摸着白烂头的头说,这是什么。众人笑得更来劲了。
长者却突然一脸愤怒地站了起来,指着白银花说:丢人啊,丢人啊,真是世风日下。男人的头,女人的腰,只准看,不准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