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乡遇故知,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先生!”
“当年汴都之盛,不才错身其间,恍如前生之事,真不堪回首!”朱敦儒流下泪来,“在不到三年中,敌虏三次入据西京,很多百姓都被掳走,敌虏又纵火焚城。当年那个以园林之精美、牡丹之繁复驰誉天下的洛阳城,早已到处是残烬断瓦、颓垣败屋,真是‘地近蓬蒿堆白骨,巷无人迹长青苔’……”
“汴京又何尝不是如此,祸患积于忽微,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师师伤心地哭了一会儿,待止住了泪水,“先生,今日咱们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吧,如今我国人奋起,总有报仇之时!”
师师便跟朱敦儒讲了讲自己如何未死及一路南下的情形,朱敦儒感佩道:“夫人深明大义,不辱于敌前,而今又为募集义资出力,当真是巾帼之杰!可惜美成先生已经作古,无人能写出那般千古绝唱了!”
“呵呵,先生何必谦虚,先生词风雅俊,人所不及,‘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何其快哉……”说到兴致处,师师不禁拍案,“先生千万别再叫我‘夫人’了,我算哪门子‘夫人’,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且我同今上有隙,他若知我还活着,未必不加刁难呢,先生还是叫我师师吧,或者,先生若是喜欢,就叫我‘刘夫人’也行,呵呵!”
“刘夫人?怎么,你嫁人了?”
“此事我也不必瞒着先生,就照实对先生讲了吧!”师师便将她与刘錡的事情简单说了,又将当日与徽宗诀别时的情景讲了,“太上皇也许了我嫁给那刘信叔,所以我就隐姓埋名,权且做一回臆想中的‘刘夫人’吧,呵呵!”
“哎呀,原来如此,那不才就祝愿刘夫人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吧!”朱敦儒拱手笑道。
两个人谈到三更时分才依依话别,后来朱敦儒又去师师家里寻过她两次,师师还赠送了一些财物给他,朱敦儒虽清高自许、百般拒绝,可架不住师师再三致意。后来朱敦儒便作了一首《鹧鸪天》赠送了师师,以为谢礼,不久后他就西去了湖湘。
“唱得梨园绝代声。前朝惟数李夫人。
自从惊破霓裳后,楚奏吴歌扇里新。
秦嶂雁,越溪砧。西风北客两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