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没有惦记丛奚十二年这件令人窒息的事情。
江澄澄显然对路翘唯一交往过的这任男友充满好奇,但路翘对那个人了解不多,当时比起交往,说是普通朋友的相处更确切。自然讲不出江澄澄感兴趣的缠绵故事。
敷衍了几句。
江澄澄见撬不开嘴,只能不甘心的放弃。
不过谈恋爱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
痴心才罕见。
江澄澄又躺下了。
房间里响起吹头发的响动,浓密深厚的头发吹起来特别累,关了吹风机,揉着发酸的腕骨,路翘动了剪头发的念头。
在心里盘算着,人已经没骨头似的瘫软在江澄澄旁边。
两个人死鱼般瘫了会儿,江澄澄先打破沉默。
“但是翘翘,你从英国回来,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
路翘疑惑偏头,看了江澄澄一眼。
江澄澄:“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找个人来照顾你。”
路翘很反感照顾的说法,皱了皱眉,硬声道:“不用。”
旁边伸出一只手按在她胳膊上,力度不轻不重捏了几下,似是安抚。
江澄澄:“路妙结婚后你爸妈跟着搬去了江东,西川只留了你自己。我跟着安槐走南闯北,住所不定。你这万一出了点事情……”
路翘这回生病吓到江澄澄了,打电话没人接,敲门没人应。进房间一看,好友死尸一般躺在床上,脸色难看。
“不是说这回定了吗?”路翘问得艰难。
江澄澄低着头,把玩新做的美甲,随意道,“谁知道呢。”
这个话路翘不知道怎么接。
江澄澄的脾气不太好,安槐的脾气又冷又直。两个人好的时候仿佛一个人,吵起来的时候,又拿出老死不见的派头。
最开始路翘还掺和过几次,但都是吃力不讨好,然后就再也不管了。
江澄澄倒是看的很开。
“没关系,男女之间不就这么回事。”
合则聚,不合则离。
永远不要去想永远。
阖上眼,路翘想起压在她心头的那座大山。突然有点感性。
她叫了江澄澄一声。
“澄澄。”
江澄澄声音散漫。
“嗯?”
“我跟你……说件事情。”
“嗯。”
“我……”话到喉头,似乎吐不出了。
路翘提了口气。
“我……”
还是没说出口。
“快说。”江澄澄在她小腿上轻轻踢了一脚,不耐烦的催促。
路翘鼓足勇气,一气呵成。
“我好像对丛奚又有感觉了。”
烧坏了嗓子,这句话说的很小声很小声,只是气音。
效果却不亚于丢了颗原.子.弹,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片刻,江澄澄幽幽转过头,两人对视。
江澄澄:“我看你不是掉进了太平洋也不是掉进了大西洋。是实打实卡进了马里亚纳海沟。”捞不上来了。
路翘:“……”
路翘咬了咬唇:“我没有,只是最近……”
江澄澄瞪着狐狸眼:“死灰复炽。”也没救了。
路翘沉默。
这一次是肚子里响起的咕咕声打破了尴尬。
路翘捂了捂空到瘪进去的肚子,杏眼无辜地看着江澄澄,无声地撒娇,“澄澄,我饿了。”
江澄澄早就在厨房里煲好了一锅清淡的白粥。还做了润肺生津的银耳炖雪梨。加上几碟小菜。
生病的人肠胃虚弱。江澄澄替她盛了碗白粥。
路翘弯着眼睛,乖巧的笑:“谢谢。”
江澄澄只是哼了一声。
也盛了碗粥,坐下。
估量着路翘填了三分饱,江澄澄续上之前的话题,问,“你怎么又看上那条美杜莎了?”
路翘咬着筷子摇头:“不知道。”
江澄澄想了想,归结于见色起意。
现在的丛奚,是少年丛奚plus。江澄澄见了都忍不住爬墙几秒。连少年丛奚都抵抗不住的路翘二次掉坑,也是理所当然。
吃完饭,路翘主动收碗。
江澄澄在房子溜达。
走到玄关正门对着的博古架前时,她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拿起了摆在博古架第三层的老旧相册,坐到沙发上慢慢翻看。
跳过幼年裸.照,直接翻到学生时期,恰好翻到的,正是高中时的照片。
她一张张仔细看过去,眉心越拧越紧。
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
路翘处理完厨房的脏碗。看见江澄澄在看相册,也坐过去。坐在沙发扶手上,低着头,跟着一块回忆。
“我突然感觉。”江澄澄盯着相册里的合照,没抬头,小声哔哔,“丛奚当时要真看上了你,就是他有问题。”
“……”
为什么突然人身攻击!
路翘莫名其妙,看向江澄澄用手指着的地方。
照片上的路翘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清秀,留着一头不过耳的黑色碎发,发育迟滞。仿佛瘦弱的少年。
这张照片是升高二的暑假,去乡下做素质拓展活动时的留影。
——
班主任宣布暑假去乡下做素质拓展的消息时,班上一片哀嚎。
江澄澄叫得最大声,“老师,我们要去养猪吗?”
班主任看了眼素质拓展的安排,严谨的回答,“养猪?确实有清理猪圈的活动……”
哀嚎声差点掀翻屋顶。
素质拓展算在综合考量里,再不情愿,也只能老老实实缴费。
出发当天,同学们都是如丧考妣,路翘也是。
下车后就是动员大会。
一连串的官方发言。刻板、无聊。
路翘没兴趣听,把车上发的草帽盖在脸上睡觉。
过了会儿,草帽突然被人掀走,路翘睁眼。
江澄澄一脸兴奋,使劲冲着乡村大舞台挥帽子。
“丛奚居然跟咱们一块做素质拓展!”
路翘瞬间清醒。
“什么?”她半眯着眼睛看向布置喜庆的乡村大舞台,迟疑地问。
江澄澄:“上一届组织素质拓展活动的时候,丛奚去了欧洲游学。就推迟到了今年,跟咱们这一届一块素质拓展。”
这可真是……天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