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林宣心情着实差劲。

奏折被他大概翻了一遍，没被批阅的还好说，批阅过的简直一团糟，几乎让人看不下去。

倒不是说暴君脑子昏沉就全然成了恶人，而是他的批字过于暴戾，无论是熙湘水灾还是武邑受贿案，都只管把相关人员一斩了事。

赏罚确实分明，但是查的不够清楚，罚得又太重，许多事也没有给出可行的解决方案，纵使罚了也是治标不治本，搞得百官人人自危，百姓怨声载道。

他越看就越气越恼，捂着额头缓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传太医。”他沉声道，心里不舒服得很。

在先前那一世，只要他表现得不舒服了，身边的太监宫女就连忙问一声，这里却无人喊多化，甚至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乾宁宫里一片死寂，林宣几乎怀疑这里只有自己，消息无声地传了下去，太医背着药箱恭敬地面见帝王。

“朕今日胸口发闷，”林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太医，面露不虞神色。

但实际上，他见到太医之后比刚刚舒服了一些。

如果不是先前就有所怀疑，特别注意了一下，那微妙的清明感恐怕很难被察觉到，就好像堵着脑子的棉絮被拨开了一层，仍旧不舒服，到到底比不拨开好一些。

太医面容苍老，脸上已经有了老人纹，但身子骨看起来还很硬朗，尤其那双眼睛，尽管他努力隐藏了，林宣还是从里头看到了鹰一般的锐利。

果然是你，林宣在心里念出了一个名字。

太医并没有察觉到林宣的微妙视线，帝王喜怒无常是众所周知的事，今日这样甚至算得上温和。

但是——温和，这是不应当的。

太医眉头蹙起来，斟酌着说：“大约是药已经失了，需得配些新的，好在这也在预料之中。”

林宣闭上眼睛，忽然深深叹了口气。

他看起来像是要生气，却又强压了下去，过一会儿才颓然地问：“你说，朕是不是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