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道的算盘打得好,但是,没用。
他刚刚“示恩”,高明就给他拦住了,而且直接就说了,爷们,甭说那些没用的,我们这事儿,找的是人家邢縡,你出面来查找黑衣人的下落,不是给我们帮忙,是给他邢縡帮忙!成了,邢縡得谢你,不成,埋怨你的,也是邢縡!至于我们,只对邢縡说话,就用那颗灌了铅的骰子,跟邢縡说话!所以,不管你受了多大委屈,找邢縡去,跟我们“淮南人”,说不着!
把道理一说透了,任海川想要向高明“示恩”,那就是妄想了,人家高明直接就给你怼回来了,你还向谁“示恩”,小义吗?不怕“淮南笑面神”冲你一笑,然后送你去见阎王爷!?
任老道的脸色,那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看看高明,看看小义,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高明见他这种表现,实在有点不落忍,好歹人家刚刚“救”了自己三人,这情况……别自己几句话给他怼晕过去。
“道长不必如此,你探查黑衣人下落一事,我淮南一方不好越俎代庖,不过你刚刚救援高某人一事,我认,这么说吧,不知道道长有何所求,金银?前程?只要道长开口,高某倾尽全力,一定尽量让道长满足……
另外,道长也别怪高某说话难听,您这些日子,终究是受了不少委屈,如果实在心气难平的话,不妨找找邢縡?
他既然能够在长安城的地下世界之中,闯荡出那么大的名头,想必……”
“找他没用!”
高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任老道就直接开口打断了,不过,随即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有对高明这位“淮南大少爷”不敬之嫌,要是平常,也无所谓,但是当着“淮南笑面神”,不给“大少爷”面子,这不是找事呢吗?
所以,任老道尽量缓和了语气,冲着高明露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换了一种方式,把刚才那句话,又重说了一遍:
“找邢縡,没用处……”
“为什么?”
“高御史,您不在江湖,对这里面的事情,没那么了解……”任老道一声苦笑,问道:“今天这事儿,有一个细节,不知道高御史发现了没有?”
“什么细节?”
任老道看了小义一眼。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义哥今天之所以带着贵属,前来这处废园清缴黑衣人,想必是从邢縡那里得到了消息?”
小义点头。
任海川继续说道:“我想也是这样,估计是那天我和那两个小子,在这处废园之中,发现了黑衣人的踪迹,他们两个,跑了,却也回到邢家赌场,将消息上报给了邢縡……
邢縡这才通知了小义哥……
不过,小义哥,我有一个问题问您,就是邢縡通知您黑衣人踪迹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过我,或者说什么我任海川有可能落到了黑衣人的手中,在贵属清缴黑衣人的同时,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请小义哥援手,将我任海川就出去?”
说完之后,任老道看着小义,眼神之中,还隐含着期待。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小义在任老道期待的眼神中,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我是在昨夜收到的邢縡的消息,只说了我要追踪的黑衣人,隐藏在永宁坊张守珪的废园之中,具体情况不明。
非但没有提及道长,也没有说别的。
不瞒道长,这一次过来清缴,幸亏我带齐了麾下的好手,又请长安城进奏院为我等配备了足量的火药,这才过来……
说实话,如果不是我等准备充分的话,还真不见得能够突破黑衣人的防线……”
说到这里,小义看了高明一眼,又看了任老道一眼,这才说道:
“就我感觉……黑衣人早有准备,面对我等的进攻,仿佛预设好了陷阱等着我们……
也就是咱们淮南火药犀利,阵列配合到位,来的,又都是精兵强将,这才顺利突破黑衣人的防守。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完全清缴黑衣人,现在儿郎们前去追击,杀伤应该不少,但是,全歼的可能,不大……”
小义说这些,高明的脸色有点凝重,而任老道根本没有走心,事实上,当他听到小义说,邢縡在传递黑衣人下落的时候,根本没有提及他的情况,当时脸上的苦涩都浓郁得快化不开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刚才小义哥,进了耳房,见了我任老道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就知道,小义哥不知道我被黑衣人抓了……
但是,小义哥不知道,他邢縡难道还不知道吗?
结果呢?
邢縡明知道小义哥要带人清缴黑衣人,竟然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这……这不就是根本没有把任某的性命放在心上吗?
既然这样,找他?还找他干什么啊?要个三五百钱,被人当做叫花子打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