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看了陈恒一眼，说：“可是陈恒他爸爸妈妈说随缘哦。”

“那是客套话，老人家谁不想多要几个孙子？你们年轻人就做好准备吧。”

“哦……”

方默和陈恒使眼色，借故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环境，跑到河对岸的山坡纵览村子的风景。

方默笑道：“果然文化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明事理。”

“怎么说？”

“这样就不会在生孩子这件事上，给别人提那么多要求了。你看你爸妈就挺开明的。恕我直言，要是你爸妈逼得狠点，我立马就买车票回家去。你这伯母也真是的，明明自己也是女的，怎么就不站在女人的立场来说话呢。”

“你觉得她没文化，她可能还觉得我们读那么多书没什么用呢，还不如多生几个儿子来得实在。”陈恒笑道，“你不知道，这几年我爸就因为我迟迟不带女朋友回家，说读那么多书没有用……对父母这一辈的人来说，如果连最基本的结婚生子都实现不了，那肯定是读书无用论了。”

“养孩子不在量多，也不论男女，要以优取胜。很明显的，我们跟她的生活层次不同。”

“这又是一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你看他们起的房子，一栋比一栋漂亮，人家已经看不起我们生活在城里的鸽子笼啰。”

“我说的不只是物质层面……对哦，你家怎么不回来起一栋房子？你家在村子里没地吗？哦，也可能是没钱，嘻嘻。”

陈恒指着不远处道：“你看，那栋房子前面就是我家的地。因为不怎么回来且差点钱，所以就没在老家起房子……你这想法不错，等咱们有钱了，也回来支援建设新农村。”

“嗯，可以。不过，起房子只是物质层面，关键是精神层次要跟上。听你刚才的意思，还挺维护你伯母的，莫非……”

陈恒忙解释道：“我没有她那样的想法，放心。只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待久了，觉得要分情况看待他们这种执念，而不是每次说起来都如临大敌，摆出要对抗的架势。”

“总之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生育观，也不想去理解他们。我受到的教育不允许我握手言和。”

“要分情况来看啦，有些人就是喜欢孩子，你还反对人家生？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其实就是需求决定一切。比如你受过高等教育，在生养孩子这块有自己的高要求，对待男女一律平等，同时不想影响自己的生活质量，所以选择优生优育。是吧？”

“对啊，不就应该这样吗？”

“可农村不比城市，生活环境和生育观念仍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乡亲们的需求，主导他们的选择，这是目前比较难扭转过来的。我就打个比方，乡亲们追求多子多福，这个福其中一个最典型的、至今还非常有用的表现，就是人多力量大，外人不敢随便欺负。”

“好吧。可我觉得最关键的问题在于重男轻女，你再怎么有需求，也不能只盯着儿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