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母亲所言,父亲还是力排众议,挑选了一位疼爱的弟弟做家族的接班人,请来名师大家精心培养。
他羡慕、他嫉妒、他渴望
,但他没有忘记已故母亲的教导,依然勤勤恳恳,精心打理着有所动容的父亲交过手的微末产业,风雨不动。
世事沧桑,犹如白驹过隙,家族并没有因为缺少他而衰败,弟弟比他想象中还要更胜一筹,家族产业在弟弟手中,似乎比在自己手中更能光耀门楣。母亲当年所言的包容与责任随着岁月流逝在他心中逐渐淡去,与其同时淡去的还有羡慕、嫉妒,余下的那份渴望,被他转化为疼爱,悉数奉献给了自己的孩子。
时光荏苒,日月如流,自己与弟弟姊妹的子孙逐渐长大成人,他也是过了天命之年。或许是天意弄人,族内娇生惯养的后辈为了掌控家族产业,明争暗斗,几位弟弟也一改往日和睦,为儿子你来我往。
他人微言轻,力劝不下,只得为儿子明哲自保,不想几位弟弟竟相继离去,族内后辈就此再无拘束,甚至连几位兄弟的葬礼也草草了事,不仅让家族蒙羞,连病榻上的父亲也被气的咳血不止。
独自一人站在几位兄弟的土丘前,他终于明白了母亲所言的包容与责任,迈着苍劲的步伐,走近了那个本该就属于他的家,对父亲说道:“长兄如父……”
灿烂的朝阳洒在李承乾如梦初醒的脸庞,梦中流逝的幻影仍在他眼前飘荡。不知为何,梦醒后,自己好似经历了一场洗涤,整个人轻松多了,原本死气沉沉的崇仁殿也变得庄严肃穆。
敞开的殿门洒进几道光影,迷离中有个一瘸一拐的少年回头看向自己,注目许久,欣慰一笑,便大步踏出了殿门。
那个少年的模样以前时时刻刻萦绕李承乾心头,突然就此消失在光影之中,他心中像是猛然缺一块,想要追随他的步伐冲出殿外寻个究竟,不想脚下碰倒了什么物饰,叮铃作响。
低头看去,一副由皮革与木板编织而成的屐履倾倒在地,塌边整整齐齐摆放着几条由细绢编织而成的布带,以及盘附在腰间的护带。
那屐履虽是仿右脚而制,与自己足疾溃烂较为严重的左脚不甚相配,却有着一种魔力,吸引李承乾近前一试。
绑缚方便,穿着舒适,如果再能依形配一双乌皮靴,加之袍衫掩盖,不仅走起路来不至于像以
前那般瘸拐,也难为人察觉,着实不为一件称心之物。
“何人于殿外鬼鬼祟祟?”李承乾像是被人偷窥了一般厉声喝道,殿内响彻的空明之音,几乎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末将!”牛进达慌忙于殿门前伏拜道。
闻言,李承乾凝眸看去,步履轻盈走向膀大腰圆的牛进达,这是他第一次清晰看到这位随父亲出生入死的武官面庞,战争的硝烟与世事的沧桑汇聚一身,是那么真切,那么随手可触。
“何事?”李承乾温和中带着一丝质问,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