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说话之间,含玥在心里已经打了腹稿出来,该收的收,该放的放,大面上要过得去,小事上却也不能忍着!总要让太夫人知道知道,她孟含玥纵然出身不高,却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磋磨的。
白氏看着两人神色间的交锋,却是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难得凤潇也有被降住的一天!只是,这突兀的一笑惹得薛凤潇二人一愣。
白氏笑着道,“没什么比你们两个和和美美的能让我高兴了,听你媳妇儿的吧!”先前白素与她说治好了含玥心结,当时她还不信呢,可手里头忙着给孙子办满月酒的事,也没顾得上问,不过刚刚只看两人相互对视的一眼,她心里便有数了,果然,白素的话不假!
含玥觉得脸上有些热,大约也是猜出了白氏话里的深意。哎!之前闹的要死要活,白素随便说了几句话,她就好了,在外人眼里这不就是耍小性子吗?
白氏拉着含玥的手,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咱们家每往前走一步,都是担着万斤重担的,如今,我老了,早就想着享几年清福,含饴弄孙,以后,这外面的事,你们两个商量着来吧,有用得上我的,过来说一声就是!”
含玥愕然,怎么无缘无故的听着这话像是在移交权柄呢?还没到这个时候吧!“母亲,您这是……”
白氏道,“我知道,此情此景说这样的话并不合适,可是,这些话在我心里藏了也不是一时半刻了,今儿一着急竟说了出来!”
将将入冬的风吹在身上,带起了阵阵冷意,可是白氏的言词显然更凛冽一些,“太夫人在家里闹的这些事,虽说过分,到底也比不上前朝的事大,尤其现在娘娘举棋不定,外面又风言风语的,我往后退一步,对国公府而言,也不是坏事!”
白氏说的含糊,含玥心里却是明镜似的,母亲与贤妃做了这么多年的姑嫂,有些话是不能明面上来说的,若是换做她这个侄儿媳妇出面,或许娘娘的话就不便于开口了,于外人看,也是国公府在表态,撇清了与娘娘所做抉择的关系!
“母亲此举未必会让姑母回头!”薛凤潇自然也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却不认同白氏的做法。“又或许,会逼的姑母破釜沉舟一搏!说到底,姑母有此抉择,并非是不顾及国公府,终究是局势所迫,她也没办法……”就好比当初,父亲没有交帅印,一如既往的奔赴北疆,不也相当于舍弃姑母于不顾?
薛凤潇的话说的刚正不讹,清醒异常,他没有站在国公府的立场上,也没有站在贤妃娘娘的立场上,似乎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自上而下的俯视一切。
“所以呀,我也并不想当着谁的面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只想着顺其自然的,把这个国公府交到你们手上,于公于私,这都是最好的选择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薛凤潇与含玥自然也没有再推脱的道理。含玥不自觉地挽住了薛凤潇的手,那一刻像是恍惚之间又在心里压了一块石头,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背负了这样的重担,前路漫长,她不知道自己有能力陪着薛凤潇走多远,不过,就算是还有一口气,她也会压上自己的全部,与他一起撑起这个国公府!
次日摆酒,因有三王妃和五王妃到场,与之同来的多是皇室宗亲。国公府声名在外,即便是在这些皇室宗亲眼里,也是当得起“显赫”二字的,平日里无事尚且要来往走动,何况今日摆的是薛世子嫡长子的满月酒,自然也要一并过来贺一贺。
虽说外面朝政纷扰,可到了国公府的内院,有两位王妃压场,又有太后与先皇后的母族在,众人都有默契似的,许多事儿都被刻意压着,避而不谈,是以,整场下来平安无事,毫无波澜!除了三王妃的眼睛在薛三姑娘的脸上多打量了几眼,再无别的风浪!
宴席散的早,含玥又去松鹤院里绕了一圈,太夫人欲言又止的,几次想要张口过问有关冬青的事儿,奈何含玥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太夫人终是没能言明。
等到回了流觞馆,含玥才与旌蛉道,“你去跟琅琊说一声,让他想个法子把避着人冬青弄进来,我有话问。”
本来昨天就想问的,奈何操劳了一日,实在没有精力,加上薛凤潇趁机搬回了主屋,关于夜阑熏的事,她还不想当着薛凤翔的面问,是以才硬生生的拖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