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有事。”麦建钢惜字如金。
“可是你们……”
秦中鸣的话还没说出口,已经在麦建钢的脑海里造了句——“可是你们还没有成年,等你们到了十八岁才有独自选择生活的权力!”
句子造完,麦建钢兀自的关上了房门,把那个造句的人关在了门外。
秦中鸣在冗长的走廊就那样站着,就像秋黄的草原上独自吹起笛鸣的人。
“可是小麦,你爸妈还在家呢,你没办法独自生活的……你要是决定不回家,你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不然我没办法像你家里人交代啊。”
秦中鸣站在门口尽量压低了声音喊道,他毕竟是个体面人,不会在公众场所肆意喧哗的。
终究是个聪明人,从八岁那年认识她开始,秦中鸣逐渐成为刘姓村里最了解麦建钢的人。了解不等于理解,理解,不等于解救。
在麦建钢逐渐学习的过程中,这是她首先学习到的,但是这关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最重要的逻辑,往往是一个成年人永远不会去思考的问题。
其实秦中鸣并不认为如果麦建钢就此离开刘姓村,刘翠花和麦天齐会认为是他犯下了什么滔天的罪,会寻死觅活的找他要孩子。
相反,顾及秦中鸣在刘姓村里作为知识分子的领头人物的身份,就连校长都要礼让三分的人,他们上门询问的过程可能是这样的。
半月后,发现麦建钢确实没有随着秦中鸣回到刘姓村。
麦天齐吩咐刘翠花去围棋室问问,没回来的话就叫她永远都不要回来了,这个家就当没有生过她这个女儿,一天天的在外面抛头露面,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多吗,没有她我们自己还过得自在。
说完就转身回了五金厂。
在麦天齐看来,麦建钢的出现将他在五金厂努力获得的尊重和成就被一次次消磨掉了。
每一句夸奖麦天齐五金厂成功的人,都会接一句,哎呀,可惜是个女娃,这以后也不好继承不是。
或者,哎呀,可惜老麦家的女娃脑子不太好使,性格也不太好相处。
他认为麦建钢从四面八方想着法子掉着他的面子,他甚至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女儿。
刘翠花也在一次次顺应他的号令下,母爱除以三百六十五就像烟花瞬间燃尽后的死灰毫无温度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