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誉王便毫无架子,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一见面,自然先要寒暄一番,梅长苏的宅子,竹惜近日的病情变化等等。梅长苏心中暗笑,誉王难道是在府里闲的无聊,来找自己闲话家常?不过,誉王有耐心,他梅长苏又何尝没有?因此,二人你来我往,说了半天,似乎真的是一对老友在叙旧,谁也不往正经事上绕。
终于,还是誉王忍不住,提起了庆国公的事。事情完全按照梅长苏的预料,庆国公的事,一石激起千层浪,梁帝决定以此事为由头,进而扭转大梁境内日益猖狂的贵族兼并土地的风气,所以,无论誉王在皇帝面前替庆国公说了多少好话,皇帝都没有松口的意思,最终,把这件案子交给了向来刚直不阿的靖王主理。
“誉王殿下,想让我做什么?”梅长苏端起青玉茶盏,递到誉王面前,誉王碍于礼节,接过来抿了一口,不过看样子,也是无心品味江左盟的秘制茗茶。
“殿下若是想让我保住庆国公,那便免开尊口。一来,我没这个本事,二来,也没这个必要。”
“没必要?”誉王皱起了眉头,语气也有些生硬。片刻,誉王想到,梅长苏还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还是应该保持谦虚谨慎的请教态度。
“先生可知,太子在军方的实力有宁国侯谢玉,而我原本手里攥着一个庆国公,也已是被他落下了一大截,现在在折了庆国公出去,那......本王在军方,岂不是没有任何势力能说上话了。”
梅长苏不紧不慢地品着手中的香茶,水汽氤氲,将他的眉眼都浸润得不那么真实。仿佛真的在检验誉王的
耐心一样,过了许久,他才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对誉王说道。
“殿下细想,军中,谁的势力可以与谢玉抗衡?”
“那自然是穆王府和景琰了。可是......”
“殿下若是将靖王拉到翼下,岂不比十个柏业要来的有用得多。”
梅长苏的话对于誉王来说,有振聋发聩的作用。没错,萧景琰确实是皇子中最不受宠的一个,可恰恰这也说明了,在某种程度上,皇帝对他是另眼相看的,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不外乎如是。况且靖王在军中的影响力,莫说是柏业,就是谢玉也及不上他的一半,可是......
“可是景琰的脾气,怕是不会听我差遣。”
梅长苏轻轻笑道,“殿下不想谋朝篡位,又何须靖王听从差遣呢?军方的实支持,说白了,其实不过是一句话,一个态度罢了。再者说,若是太子真的有什么不轨之心,就凭靖王那个脾气,还用得着殿下的差遣吗?”
誉王心中好似拨开乌云见了太阳般通透,这个梅长苏,果然不一般,几句话,就解了自己这么大一个难题。
“那本王该如何向景琰示好,还请先生明示。”
若说刚刚的誉王还保持着一点点矜持,那他现在,在完全是不耻下问了。
“陛下派靖王主审侵地一案,这一案说也简单,人证物证俱全;可说难也难,一来,这一审,触动了各豪门大族的利益,二来,官场的规矩,靖王怕是并不十分懂得。誉王殿下也不必太过殷勤,只要在适当的时候,于这两方面,给靖王行个方面便是了。”
誉王一想,各地豪族跟自己关系一向来往亲密,而刑部又正是自己的地盘,助萧景琰一臂之力本是易如反掌。
“可是先生,景琰那个脾气,怕是......”
梅长苏看着誉王似乎有些难为情,便难得地友好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