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吧。”言罢,他丢了?狼毫笔,拂袖离去。
姜韫在原地怔然良久。
锦瑟在她身边六神无主,连声问了?好几遍:“娘子?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地就要和?离了??昨日您过生辰,侯爷又是给您做长寿面,又是送您喜欢的字画,您不是挺欢喜的吗?”
姜韫回过神来?,垂着眼不接话,兀自转头去收拾箱笼。
就是因为?心里这份隐隐的欢喜,才要决意离开。
她难以想象,如若她当真对沈煜动了?心,姜家?和?沈煜斗起来?的时候,她该如何自处?她甚至会害怕,成为?利益之?下,屡屡被舍弃的那一个。
如若有了?心,就会在意,会患得患失,会怕被伤害,会难过痛苦。
要趁沈煜还未反悔之?时,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再催促他赶紧把和?离书给签了?。
锦瑟也�?得不再问了?,忙不迭去帮她收拾东西。
家?当私物皆收拾整齐后,她从妆奁里取来?那�?定亲时李氏送她的玉镯子,移步去了?西院。
李氏正为?李兰庭筹办嫁妆,颇有些愁眉苦脸。李兰庭和?卢家?十三郎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但?李家?那边并无人愿意为?她筹
办婚事,这事儿便又落在李氏头上。
姜韫见?了?礼后,轻轻摩挲了?两下那�?玉镯,垂眼瞧了?几眼,尔后将之?搁在李氏面前的案几上。
李氏怔了?一下,微惊:“娇娇,你这是何意?”
“儿媳有负婆母疼爱,往后便不能侍奉婆母左右了?。”姜韫轻声道。
李氏心里一沉,默了?半晌才道:“……御之?又欺负你了??你�?管和?我说,我来?教训他。”
姜韫摇头,瞧见?李氏眼里真心实意的爱护,心里有些难过,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她静了?半晌,也�?能道:“侯爷已经应下了?,婆母不必再劝了?。”
晚间她收拾好东西,在李氏的目送下,离开永平侯府,上了?马车。
她自车里掀开车帘,有些僵硬地扬起唇角,对着李氏笑了?笑。
李氏还想劝她再留一留,好有转圜的余地:“走这么急作?甚?等御之?今日下值回府了?,再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呀。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吵一吵闹一闹就过去了?,哪能动不动就和?离?”
姜韫摇头,浅笑着道:“您赶紧回去吧。祝您往后日日顺心,平安顺遂,早日抱上孙儿孙女。”
车帘放下了?,马车缓缓启程,轻车熟路地往崇仁坊去。
姜韫静坐在车内,心里很平静。
暮色四合,金色的夕阳自车帘缝隙里照进?来?,在她月白色的衣裙上浅浅铺了?一层,越发显得流光溢彩。
她伸手抚了?抚衣裙的褶皱。
夕阳映在她纤细柔荑之?上,瞧着暖融融的,却没什么温度。
锦瑟在一旁觑着她的脸色,犹豫迟疑了?良久才道:“娘子,您为?何要与侯爷和?离?他那么在乎您,您梦里发生过的事应是不会再发生了?……”
姜韫没接话茬儿,面色无波。
眼下的难过和?遗憾都是暂时的,再这么放任下去那才叫痛彻心扉呢。
哪怕心里的的确确有不舍和?落寞之?感,但?也被一下子涌上来?的轻松和?自由给淹没了?。
她对锦瑟笑了?笑,又转头掀开车帘往外瞧。
暮色之?下,坊间行人神色匆匆,烟火气?扑面而来?。
姜韫静静瞧着,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置身这人间烟火之?中,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被抽离开来?,格格不入。
心里很轻盈,却又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