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胸,将背靠在墙壁上,头微微扬起,好让身子保持在一个还算舒适的角度。
可才坐了不到十秒钟,江厌又猛地站了起来。在船舱中派徘徊一圈后原路返回,重新以同样的体态坐了回去。但他还是觉得别扭,哪都不对劲,心里不舒服,难受得要命。
他起先以为是坐姿的问题,变着模样地调整了几次。架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枕住后脑勺,甚至是再搬来一只凳子,拼成一张简陋的,逼仄的床,自己再直挺挺地躺上去。又或者身体翻转,双手撑着地面,脚跟抵住墙壁。但结果都不奏效,无论他怎么变换姿态,心口还是像堵着一口气,无论如何都吐不出去。
不仅是心里不舒坦,之后连身子都开始燥热起来。
后背瘙痒难耐,于是背过手去抓背。等他抓的时候,大腿又开始痒。仿佛在打地鼠,无论他抓哪,哪里好转,总会有另外的地方开始重蹈覆辙。
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让江厌不能自已,他为之愤怒。恨不得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在地面上砸碎,把一切都破坏。这其中甚至包括他自己,他迫切地想给自己的脸上来一拳,掰断自己的手指,或者一头栽到冰冷冷的墙壁上。
江厌如坐针毡,终于忍无可忍,拖着备受煎熬的身子冲进浴室,将门锁紧。
打开洗手台的水阀,江厌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头扎进水池,让水流持续浇灌自己的头顶。凉水很快就蓄满洗手台,漫过他低垂进水台的脸。无法呼吸就不呼吸,睁不开眼就不睁眼。即使水涌满他的耳道,在他的耳壁上汩汩作响也不管不顾。
他逼迫自己把脸沉在水池里,直到大脑因为缺氧开始晕眩,求生欲如同有另一个人在身后拽着他的身体,竭尽全力地想把他从水池中拉出来时,江厌才猛地提起头颅。
水池上方小巧的圆镜里倒影出江厌完全被水打湿的狼狈模样,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马戏团的小丑,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旋即又一拳砸向镜面,一声沉闷的震响后,镜子闪出无数道裂纹,蛛网般从受力点朝四周散开。
至此,江厌终于重新恢复原状,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