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一味地说对不起,他知道不是内力反噬,便轻松多了,把她扶坐起来,倒了一碗热茶递到她嘴边。
桃枝张开干裂的嘴唇,喝下,双手捧过大茶碗,“谢谢你。”
“卑职有什么能为公主做的吗?”他做到她对面。
桃枝坐直了身子,双手握着茶碗举在胸前,定定地看着他,又像越过他去看虚空,“我想要回京。”
秦晖点头,“冯大人指令,西蜀王准备对江东开战,江东各处潜伏的太后党不日将退回京城。公主可随我们一同回京。”
“在回京之前,我想再见沈庚一面。”
“不行,”他断然拒绝,“沈家三公子已经疯魔了,而且,他的势力扩张迅速,倾尽江东三郡的太后党之力,尚不能与他为敌,公主见了他,只能有去无回!”
桃枝耸耸肩,“那就不让他见我。”
秦晖在犹豫,她起身把茶碗放回桌上,端起温度恰好的药碗,闭眼一股脑喝下,“你看,我很听话的,而且,我说到做到,今日出门也没有惹事。我是真的想回京,也深知,这一趟回去,怕是和他再难相见,你就让我再见他一面吧,在屋顶也好,山上也好,远远见一见他便好,他只有芝麻这么大也没关系,”桃枝比划着自己的小拇指,“看不清模样也没关系,求你了,秦大哥。”
月黑风高的夜晚,初夏时节,还有几分春寒料峭,秦晖又想把她夹在咯吱窝下,被她好说歹说,改成了他觉得十分不顺手的公主抱。
是江东王府摆了宴席,庆江东王赵忞的十二岁生辰,戏班搭得锣鼓喧天、灯火通明,邀请了沈家和来陆、李、张等几个大族。沈家先前对大族打压了一段时间,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江东的官僚里还有许多大族的门生,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连根拔起,加上沈庚最近把扬州闹得神怒人怨,江东王便作主请了沈家和大族一起赴宴,也有为他们牵红线,让他们重归于好之意。
他们早早便待在距离王府两座民宅的屋顶上,桃枝捶着腿,看见对街驶来一队沈家的马车,立即站起来,马上被秦晖扯下去,她伸长了腰板张望,“再往前一间屋子好不好,这真的只有芝麻大小,什么也看不清呀!”
“是公主说看不清也没关系。”
“求你了,就这么一次,他们的马车停下来了,我们走近一些吧,我好像见一见他。”
秦晖深深叹了口气,抱着她一路飞驰到王府后门,从草垛里扒拉出两套丫鬟和小厮的服装,分别穿上,一个总管模样的人从后门出来接应,把他们迎进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