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爱Ⅰ

这个剑阵似是有灵,时而攻势凶猛,时而触之即退,令人难以捉摸。一会儿死死困住两人使他们难以施展,一会儿又好像故意放行甚至为他们打开上山通道。

云阵变换即是玄鸣涛的心思不定,既不想见又想见,云天剑气不停围绕着两位师兄飞旋,却不伤他们分毫,既想阻又不想阻,反复纠结。

苍两人看出云阵变化端倪,不与力拼,赭杉军更是收起紫霞之涛,反而取出天鸣笛,与怒沧琴合奏,两人以音破雾,用音波探索真正的山径,也希望山顶的人能听到而缓解心中挣扎。

即将破阵之际,两位师兄不约而同地停了手,太极剑阵露出一丝破绽让两人化光进入便已足够,他们并不想真的破阵而让湛天峰失去这道天然的屏障保护。若是小师弟无法开导,或许还能直接扭转剑阵,将他反困于此地也是不错的选择。

待他们进入之后,云雾缓缓合拢又恢复成原本的剑阵。

沿着月华树上山的小径再无阻阵,空气中凛冽的花香却夹杂着浓郁的酒气,这是小师弟亲手酿制,玄宗上下都一致称赞的愿逐月华流照君。别尘居不是第一次来,每回小师弟都把他的月华酒当宝贝似的,只肯取出一樽半壶待客,馋得紫荆衣恨不能将别尘居挖地三尺翻出酒来,今日酒香竟飘出三里外,隔着半山都能嗅见。

再往上,距别尘居半里,不出意外见到了忠于职守的悟僧在山道边盘膝禅坐。

“弦首,奇首。”悟僧起身合十见礼,“上山的路到此为止。”

“悟僧,我们知你受他所托,但今日这条路,恐怕我们必须要继续前进。”苍回礼道,“忠人之事并非要盲从,且放我们过去吧。”

“悟僧只知玄者交代,不知其他,不可放行。”在玄鸣涛好说歹说地劝导下,悟僧才肯改口不喊他圣者。

这时,一个空酒坛从别尘居的草栅栏中滚下山来,沿着山径还一路滴洒着坛中未饮尽的酒,轱轱辘辘一直滚到他们脚边。

“难怪半山酒香。”赭杉军随手截停酒坛,拾起后发现里面还有至少三分之一的月华酒。

这酒平时如此宝贝,今日却被随手抛掷,看来玄鸣涛定是喝得烂醉如泥了。

“你在此为他守门,他却在内中买醉,正是放任他伤害自己,快让我们进入相劝。”

“悟僧,你必也不愿见他如此。”苍见酒微微皱眉,“只放我们两人是机动应变,非是违背职守。”

“唉。悟僧学艺不精,挡不住弦首与奇首,两位请便。”悟僧正愁怎么劝玄鸣涛,正好他两位师兄前来,也就顺水推舟让出山路。

苍与赭杉军静静来到别尘居外,首先入眼的不是满院飞花,而是满地滚散的酒坛。再定睛,院子最远处的月华树下,随意坐着披头散发,褪去玄袍只穿了一件素色单衣的玄鸣涛。他一手扶着额,一手拎着酒坛仍在不停灌酒,显然醉意颇深。

苍还来不及阻拦,急性子的赭杉军就已经快步踏进别尘居,操心地捡起一个又一个坛子,几乎要挽上袖子收拾起院子来。

突然,花树下的人影动了,一只酒坛迅疾无伦朝赭杉军飞来,坛中的半缸子酒飞速旋转,溢出的每滴酒都瞬息凝为冰霜剑气直袭赭杉军。

赭杉军迅速反应,身法腾挪之间险险避开,将酒坛打了回去,但水袖还是被划破了半分。

玄鸣涛依旧背对着稳坐树下,伸出一只手牢牢接住赭杉军击回的坛子。

“吾,要做,宗主——”醉意十足的玄鸣涛缓缓开口沉声道。

赭杉军不由一愣,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见玄鸣涛终于肯起身面对他们,他颠簸着醉步又灌了一大口酒,转身盯住赭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