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衣没有动用内力,他不管六弦那边如何安排曲中攻防,只以普通音声和着墨尘音的琴。
再看金鎏影,抗魔大局要紧,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再唱反调,于是不得不放弃唢呐,冲下台抢了大钳子的鼓槌。用最简单的鼓点催发战意,提醒各条街道埋伏的众道子,在不惊动百姓的前提下,快速集结对抗入侵者。
六弦四奇在台上最显眼处不能现兵刃,以免吓到毫不知情的围观百姓,台下奇部的杂耍团接到信号立即展开驱赶魔人的工作。
玄鸣涛他们的舞狮队离主乐台最近,第一时间摆好狮阵,随着玄鸣涛一声元功饱提的高喝:
“年兽开餐喽——!”
百姓们配合着故意慌乱避开,一边笑着,一边拿鞭炮给年兽狮团助威喝彩,熟不知狮队们收敛玩闹心思,专注紧盯魔气来源,必要照原定计划吞噬几员魔界强将不可。
玄鸣涛和白子墨这队来不及调换位置,便由玄鸣涛继续执狮头,没想到他运气极佳,在人山人海中一眼锁定到一名极其熟悉的魔。
摇晃着避开人群,玄鸣涛指挥白子墨往酒坊靠拢,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吞了喝得有些醉醺醺,又被百姓挤得晕头转向的朱闻苍日。
外面好像打了起来,村里的驱赶工作也在进行,六弦四奇还在奏乐,这些玄白二人都不清楚了,他们俩顾不上狮子皮塌了架,三个人蒙在披挂里拳打脚踢殴斗起来。
玄白两人用尽全身力气,把朱闻苍日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一个人缠着手,一个人锁着腿,三人扭成一团。
朱闻苍日不想运功伤了无缘无故攻击他的普通百姓,他还以为只是道境过年,年兽吃人的特殊表演环节,竟配合地被吃了,甚至想感受一下别具一格的新奇体验……
围观的百姓们对着塌架子的狮子皮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年兽真的吃人啦!”旁边的孩子惊叫着被吓哭,乐得老人们哈哈直笑。
有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准备过来掀开披挂劝架,却被老人们阻止,说是不好打扰年兽吃东西,要不然小孩子一瞧是假的就不听话了。
“可以放开吾了吗?”朱闻苍日被压得透不过气,但他好像一点也不生气,还有商有量地问道。
“不行,第二遍锣还没响,不能松。”玄鸣涛咬牙用劲说,“魔物,你休想出去伤害百姓!”
“他是魔物?!”白子墨刚反应过来,气喘吁吁地问。
感情大白师兄什么都不知情,一股脑跟着玄鸣涛往前冲。
“吾不是……”朱闻苍日艰难地吸了口气。
“闭嘴,别以为你披着朱闻苍日的皮我就认不出你,银鍠朱武!拿住你,魔界就不敢轻举妄动祸害百姓,老实点!”
玄鸣涛说着手速极快地封住了朱武的几处大穴,令他更加无还手之力。
“银鍠朱武是谁?”白子墨依旧发懵。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朱武这才明白年兽是假,年节更是假的。
纠缠的这会儿功夫,更多狮子围了过来,外面的混乱貌似已经平息。
三声大锣为号,主街解除警戒。
“听着!”玄鸣涛听到信号,反手制着朱武的后脖颈,凑上前在他耳边低语,“虽然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的为人,现在我放你走,你立刻去月华之乡外叫魔界退兵,百姓们只想过个安稳的年,你们不要逼人太甚,双方都留点余地。”
“吾……答应……”好汉不吃眼前亏,朱武当即承诺出去阻止魔界进犯。
玄鸣涛假装手滑没抓住,让朱武一个翻身旋转摆脱两人,一眨眼化光消失现场。
“那个人?!”白子墨还想追。
玄鸣涛立刻将狮子头拾起,重新罩在他身上,别有深意地暗示道:“别追了,继续舞。”
现在终于能安安心心欣赏正宗的六弦四奇合奏了。
琴如昆山,筝似碎玉,琴瑟和鸣笛音引,琵琶声声动心肠,似有若无的鼓点总算合进曲中。
梦幻成真,留人陶醉,真是舍不得年节结束!
……
一个时辰前还在月华之乡打打闹闹欢声笑语,除夕庆典结束,百姓们各自归家团聚守岁,道境西界逐渐安静下来。
玄宗道子们轮流换班巡逻封云山脉,以防魔界再次偷袭。
玄天殿外,玄白二人百无聊赖地并肩坐在殿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宁静的夜空发呆,回味着一个时辰前痛快的疯闹。
他们俩被分配到玄天殿外守夜,别的师兄弟可以巡山换班到处走动,他们只能在廊下坐一夜,实在无趣。
玄鸣涛给白子墨介绍刚才抓到的那名朱闻苍日的人物事迹打发时间,白子墨十分后悔没留神按住朱武。
说着说着,两人又沉默了。
“你守岁吧,我先睡会儿。”玄鸣涛破罐子破摔,裹紧道袍蜷起身,倚着柱子墩闭起了眼。
“守岁是为家人祈福尽孝,怎么能先睡呢?”白子墨推了推师弟。
“你有家人你尽孝,我孤家寡人我睡觉。”玄鸣涛嘟囔道,“后半夜换你睡,我们也轮班。”
“抱歉……”白子墨不好意思地说。
刚想着要不要再解释几句,玄鸣涛突然睁眼窜起身。
“发生何事?!”
白子墨即刻戒备,但看玄鸣涛笑意盈盈地快走几步往山道上迎来了翠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