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的确对他变色的眼睛感兴趣,但这并不是我留下的理由。
我还是得回去,不然亚连那边不好交代。
一想到这里,我拿出终端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并没有亚连的消息。在亚连消息栏上方的,正是艾什礼的信息,我陡然想起季时川方才的话,点开对话重新看了一遍我们的信息。
[艾什礼:你的护卫任务怎么样?]
[艾什礼:[图片]这个星象好像是说很不吉利。]
[陈之微:看不太懂,但是目前一切都还好]
[陈之微:你的学术交流会议辛苦吗?]
[艾什礼:还好吧,反正他们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只会说些陈词滥调的东西。]
[陈之微:好想见你。]
[艾什礼:……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艾什礼:[图片]不行,这个卡组也是不吉利的牌!]
[艾什礼:你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之微:我生了点小病算吗?]
[艾什礼:那你还说没事!]
[陈之微:不想让你担心,但好像你算命很准诶,怎么做到的?]
[艾什礼:……这不是算命!这是科学占卜,再说了我也没有很信啊,随手算一算而已。]
……
我翻了很久,并没有发现异常,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他回信息的间隔时间比以前久了些。但即便如此,每次回复依然是热烈的,和以前别无一致的。
在这里见到斐瑞时,我可以确定艾什礼一定也在这个学校,或者他的大学一定也在三城,所以我发信息也有假装无意透露我在繁华的城市,以及……遭遇了一些不方便说的情况。
如果艾什礼突然回来的话,也许只是为了给我准备惊喜,但是……如果能让季时川提起的话,我就又不是很确定了。
因为季时川知道的,一定比我多。
浴室里传来阵阵水流声,我捂着耳朵,让自己忽略掉这些。
许久,季时川终于从浴室里出来了,他披着一条巨大的浴巾,头发湿漉漉的,看着我还在一点也不意外。
而我又意外了。
因为我发现,季时川的头发又白了点。
妈的,ai不会真的攻占地球了吧!
我惊骇道:“你头发怎么快全白了?这也是电子的吗?你是秃子吗?”
季时川:“……”
他眨眨眼,“你怎么知道?你要不过来把我头发摘了看看我本来的样子?”
“不了,还是离我远点吧。”我忍不住往后退缩了下,可季时川却觉得很有意思一样,朝着我走过来,水珠淅淅沥沥从发丝流淌下来。他站在我面前时,我已经快把自己缩成球了,蜷缩在沙发角落,“别过来,我真的受不了。”
可季时川仍是笑,像条狗一样,弯着腰,把头探到我手边,话音促狭,“试试嘛,假发湿漉漉的
也很难受啊,你留在这里不就是想知道艾什礼的事吗?帮我摘了假发,我告诉你,顺便帮你做个伪证,告诉亚连你被我强迫带去审问了。”
我心猛地一跳。
好……好诱人的条件!
我一咬牙,强忍恶心,捻住了他一缕湿漉漉的毛扯了扯,没扯动。
季时川笑了声,“你这样扯不下来的啊。”
红酒味的信息轻飘飘逸散在我周围,像是献殷勤似的,想要围着我的信息素。
我难受得有些想哭,最终还是努力,伸手直接插入他头发里抓住往上薅。
下一刻,季时川整个身体向前倾,直接倒在我怀里重重压在我身上,被我抓着头发的脑袋往上抬看着我,又用力想要贴近我的嘴,异色的瞳孔里含着笑,话音却压得很低,“好疼啊,你怎么真的用这么大力啊?我好疼啊。”
这阵仗,让我以为我提着一颗会动会说话的人头,直接给我吓了个机灵。
我几乎尖叫起来,像是沾到了脏东西一样甩开手,用腿蹬他,“啊啊啊啊啊!起开!”
“咳咳咳——”季时川被我踹到胸口,向后一倒跌坐在地上。他仰着头,两手扶住了地,一边咳嗽一边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你居然还真的信了哈哈哈哈——”
我用力在沙发上擦了擦手,“你他妈的闭嘴!”
“好了,我不吓你了,我刚刚洗澡顺便漂了下头发。”他一面笑一面道,“我总感觉发根有点黑了,补个颜色还不行吗?”
季时川像是笑够了,揩去了眼角的泪水,也不起身,任由松垮垮的浴袍挂在身上,我甚至能看见他脖颈的水一路流到胸上与腹部的沟壑里,又向深处滑落。
……太恐怖了,为什么这身体长在alpha身上。
我移开了视线,道:“那艾什礼——”
“啊,他啊,他没告诉你回来了,是因为你们的婚约很可能解散。”季时川话音有些漫不经心,“他两天前就结束了学术研讨会,回了五城,根据调查显示,他一直没离开家,并且大法官刚好也请了假,大概给他做思想工作吧?”
我顿了下,道:“调查?”
季时川勾起唇,笑了下道:“我们监察官和以大法官为核心的律政体系是互相牵制的关系,所以大法官们的动向我们了如指掌,当然,他们对我们也是。”
我几乎立刻就清楚了解除婚约的根本原因了,“因为你和斐瑞的接触,所以大法官那边知道你们要对付他,所以以艾什礼的婚约结盟其他的势力么?”
季时川笑了声,“没错,不过现在他们想找个适婚又能结盟的对象,可不一定好找。”他的异色瞳孔望着我,眼睛里有着某种期待,笑意越来越灿烂,视线几乎要灼伤我。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咬着牙逃开半米远,“滚,滚,滚!我死也不会同意用身体交换让你别跟斐瑞成婚保住我的婚约的!滚!”
季时川失望地叹了口气,又站起身,“我送你回去吧
。”
他顿了下,道:“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我的脸几乎要皱在了一起,“你能不能别恶心我。”
他动作利索地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带着我离开酒店房间前,又略带遗憾地看了房间一眼。他低声道:“我还没正式退房,要不然现——”
我推开他的肩膀,恨不得现在狂奔离开。
崩溃了,为什么偏偏让我碰见这种人,偏偏这人脑子还不错。
我很想抱头痛哭,但陡然间,我感觉手腕传来一阵冰冷,紧接着是“咔哒”的声音。
我茫然看过去,看见一副闪着蓝色电光的银色手铐居然拷在了我手上,和我的手拷在一起的,还有另一只手。我顺着手往上看,紧接着,就看见季时川得意洋洋的脸色。
他话音翘起,“既然是审问你,还是走个流程,演演戏吧。”
我:“那你他妈的别把你自己跟我拷在一起啊!好恶心!”
我努力挣扎,手铐当啷晃动,细微的电流顷刻间顺着手背电得酥麻至极。与此同时,那电流也传导过去,电得季时川的手臂颤动了下,小臂上的青色脉络愈发明显。
季时川喉间溢出声轻哼,随后才道:“别乱动,这是最新款的,专门拷不老实的人,扯动一下就电。”
我:“……”
我竟从中感受到一种命运的隐喻。
崩溃。
季时川还有点人性,用西装外套包裹住了我们的手臂,只是这依然让我觉得想死。因为被这个手铐牵扯着,我被迫与他保持并肩的姿态,但恐怖的是,他居然和我握手了。
救命,好恶心。
干燥温暖的掌心只让我想吐,我道:“求你了,送开吧,我受不了了。”
季时川的手指强行插入我的指缝中,我终于抑制不住这种恶心了,努力扯了下手铐。酥麻的电流再次电得我手臂发麻,我强行安慰自己:
没关系。
挨电怎么了!搞民科的疯子都觉得被电能养生呢!
万一是真的呢!
但很快的,我发现季时川真的是个疯子。
即便被电了,他也毫不在意,咬牙强忍着同要伸手牵住我。
我也咬牙,再次晃了下手铐。
就这样,我一路激活电流,季时川一路强行要牵手。当我们走到学生公寓楼下时,两人头发都蓬松了起来。
季时川沉默了许久,很费解地看着我,“我都让你爽了,牵个手怎么了?”
我崩溃道:“那你走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是想告诉你,同a恋是要被电的!”
季时川笃定道:“但你是omega啊!”
他又笑眯眯道:“你看,问题不就解决了?”
我:“……你去死吧!”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失约,在挨了亚连一顿羞辱后,解开手铐装作愤然地离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亚连竟然也没有再生什么事端,只是让我陪
在他床边和他说话。
不多时,他就睡着了。
我今天折腾了一天,也累得快睁不开眼了,当我准备回房间时,我看见天花板上的探头红光一闪而过。
李默,这么晚还不睡呢?
我抱着手臂,朝着探头招招手,回房间睡觉了。
下一刻,我回房间就收到了他的两条消息。
[李默:你的计划似乎并无成效。]
[李默:你最好清楚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也给他回了两条信息,沾着枕头就睡了。
第一天,我在我大学人生的第一堂课上,就感觉到了有些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我上的这门课叫什么洛比颂时期文化通史,但我根本听不懂。
我听不懂人话啊草,什么理论什么通识又是什么影响,许多陌生的词汇砸在我脑门上,我像个被砸傻了的弱智一样。
比较恐怖的是,坐在我旁边的亚连,颇有几分心不在焉,但是居然并无疑问,他显然是真的懂。
什么,这里是只有我一个人听不懂吗?
我努力想要看下发的电子数据教材,但是我发现每个字连在一起我依然看不懂。
什么叫做新文明社会以罗斯曼德的一句“结构性特暴对微型冷固群瓦解之不可逆转”
这里的座椅几乎都是单人单桌,空隙极大,设施极其完善。
我正准备往后面去,却见斐瑞已经开始和我打招呼了,“我旁边有空位,坐在这里吧?”
亚连拽住了我,斐瑞殷切地望着我。
这一刻,我再次感到,我可能对那个什么洛比还是可颂还是罗松的课挺感兴趣的。
斐瑞已经朝我走过来,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他看向亚连,话音极轻,“虽然你只来交换一周,但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亚连嗤笑一声,打量了斐瑞一眼,话音讥诮,“你觉得你配说这种话吗?”
“离我远点。”他薄唇弯弯,又笑道:“离她也远点。”
他话音落下,教室里顷刻间溢出些极其小声的议论声。
但亚连抬起下颌,扫了
”
“太恐怖了,我要跑了!
再不跑路,我现在就要究极一选一了!
最重要的是,我感觉熟悉的焦虑情绪让我有些想流泪。
鸡掰!别人吵架我易感期又来了,这合理吗!
我甩开亚连的手,咬牙,瞥了季时川一眼,随后转身向外跑过去。
不管了,馊肉就馊肉吧!
现在能怎么办!
当我冲进某间休息室后,没几分钟,季时川打开了门。
他挑起眉头,“我就说了,你还——”
我捂着眼睛,“你觉得呢?”
“你要恐的话,我很难办啊。”
季时川道。
我:“……”
我道:“你就非要自欺欺人吗?”
季时川道:“主要是,我就算是条野狗,你老踹我我也会痛啊!”
他靠近我,将我抱起,像是安置一个家具一样把我放在休息室的桌子上。
我崩溃了,“你能不能直接来啊!别搞这些别的!”
季时川蹙眉,“你能不能别这么急。”
“大哥,不远处还有两个o等着我呢,我得赶紧回去!”我推他肩膀,“你他吗快点!”
季时川“啧”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套,解开束缚。
我:“……你怎么这么多手套?”
季时川:“你想无套吗?”
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恶心啊!为什么非要和一个a讨论这个!
我崩溃,道:“我只是很纳闷你哪来的而已?”
“啊,从监察院偷的。”季时川握住后,似乎有些疲乏,打了个哈欠,道:“都是公共配给,不要白不要,我擦汗都不用纸就用手套。”
我:“……”
我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然后我顿悟,原来我还挺贱的!
可恶!
易感期的情绪很快被安抚,但是热汗从额头沁出,我几乎有些意识涣散,难以呼吸。但很快的,我就感觉到了季时川长久停留在我脸上的视线,黏腻至极,连嘴角都带着些兴奋。
我道:“你能不能,别看我。”
季时川:“你体谅下,我这算给你疗伤呢,但我自己好无聊。”
我:“……”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见震动的声音从两处传来。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终端。
季时川像是完成某个任务一样,飞速回复着终端信息,一面动作。
“嗯,我知道了,两天后报告会叫过去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