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六点半。

邵嘉禾一如往常从床上醒过来。

屈景明的生物钟好准时……

12小时共享身体,好像变成了惯例。

手机上已经有裴至的新信息了,问他大概几点到地铁站。

他回复:[你这么早就醒了呀,八点吧。]

裴至回复了他一句[okk]。

因为不会开重型摩托,邵嘉禾还是打车出门。一大早,街上人已经挤挤挨挨人满为患。他在斑马线前等着绿灯,戴上耳机,叫了几句屈景明的名字。

【?】

“就是好奇你在不在,早安。”

【嗯,早安。】

“我睡着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

邵嘉禾很好奇。

【研究鬼魂啊,不然呢oo】

“研究我?只有这个?”

【也不止吧。】

“比如?”

【比如今天你们打算玩多久,傍晚之前,我们得去见另一个通灵人。】

邵嘉禾忽然浮想联翩。屈景明大半夜不睡觉,恐怕不止是在联系道士……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已。

豪门成员,一朝被夺舍,怎么看都很像是话本狗血故事,甚至他和鬼魂两人都不清楚到底怎么彼此绑定的,的确给人很多遐想。

出了地铁站口,远远地就能见到那个高挑的男同学。

裴至朝他笑:“我来得早了点。”

“还好我也提前出门了。”

邵嘉禾匆匆走近。

裴至看向这个神秘鬼魂——他还是戴了口罩,眼中有些温和的笑意。

只消见到他的神情,裴至就想不起来这是屈景明……虽然本质上也可以说不是了。

从地铁口到省博只几百米路,两人步行过去,边走边闲聊。

“车祸后身体感觉怎么样?”

这种关心的话,裴至甚至没问过屈景明,但对着他就很有了解的心情。

他面不改色,继续说:“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你可以和我聊聊。”

邵嘉禾其实没有多少感觉,只是伤口有点疼,但其实也还好。

这种感触,也许是屈景明来回答更合适一些。

他悄悄在手机上打字,问:[车祸后身体感觉怎么样?]

【你问我?】

[他是在问你呀。]

【没有感觉,就这么回。】

怎么可能嘛。

邵嘉禾只得疑惑地解释:“就……还好吧。如果有疑问,我会问身边人的。”

裴至笑道:“你身边那些同学估计都很乐意解答。”

周末,省博里来了很多小孩子,场馆内很吵嚷。邵嘉禾去看展馆里的文字介绍,被一个小孩子撞了一下,自己口袋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他低头捡起来,是一个菩提手串。

早上出门的时候,邵嘉禾是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件大衣穿上,没注意到口袋里还有这个手串。

[原来你也戴这个?]

【偶尔盘一下。_】

[以前班上有些女孩子晚自习就盘菩提手串,盘得很润。]

邵嘉禾把手串戴在手上,想着不然等下又不知道掉哪儿了。

屈景明忽然问:【你去世多久了?】

[不到半个月。]

他打字说。

邵嘉禾没有对屈景明讲过他是怎么过世的。

嗯……不想说。

对他而言,死亡是很悲伤的事。

年纪轻轻,就这么消失了。

他原本期待了很久的大学生活,也一夜烟消云散了。

但这种话,不方便和屈景明聊。

【读高三?】

[嗯。]

【成年了?】

[快了。]

【南方人?】

[是的……怎么了?]

邵嘉禾觉得有点点奇怪。

……仿佛见到屈景明正拿了一个小本本做记录。

但问这些信息有什么用吗?

【先这样吧。】

[……噢。]

“古埃及人相信死而复生,制作干尸,预备法老的复活。”裴至注视上面的塑像,转头对他说,“你有宗教信仰么?”

邵嘉禾等了等,没有听到屈景明的回答,只得自己猜测着回答:“没有。”

屈景明不像是信教的,但从他对鬼怪之事的态度看,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神祇啊鬼魂之类的东西,像是那种路过寺庙也不会进去拜一下的。

无所畏惧。

“我也没有,但世界上大概真的有些超自然力量……”裴至意识到话题有点危险,又换了话题,“你拍照了吗?”

就拍了几张。

邵嘉禾以前是很爱拍照片留念的,但现在的记录欲望降到了零点,就连拿手机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很多,毕竟不是自己的手机,信息和通讯录里也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有时候怀疑,他会不小心看到些不该看的,比如前女友的照片、来电之类的。

邵嘉禾拍了张泥板藏品,又在备忘录上和他写字交流:[睡着了?]

【没有。】

[刚才他问你,你都不回答,我只能说没有了。]

【我和裴至没有对话的兴趣,以后这种问题你看着回答。】

[你们关系不好?]

【只是朋友。】

[如果我说错了怎么办,没关系吗?]

【等我出来再圆,不是什么大事,谁会在意?】

[噢,你有前女友吗?]

【._.?】

【为什么问这个?】

他懊恼:[我才想到这件事,如果你有前任或者现任,她打电话过来、偶遇,我很容易露馅的。]

【你以为我有前任现任?】

[我不知道呀,所以才问你。]

屈景明认为这很冷笑话,这兄弟似乎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许给别人当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