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律仁拎着猪肉,寒暄道,“还没来得及祝贺花小姐新婚。”
花绿萼毫不留情:“也没随礼吧。”
何律仁:“……”
他面露尴尬,可实在囊中羞涩,思来想去,送给她三枚丹药。
花绿萼:“我不要。”
何律仁:“并非简单的贺礼,还是那日误会花小姐的赔礼。”
花绿萼:“那我更不要了。”
集结百姓误会她的可是尚瀛。
没道理师兄出面道歉,当事人一声不吭。
退一万步讲,污蔑了她,三枚不值钱的丹药就算作赔礼道歉。
可真是想的太美了。
何律仁苦笑,“花小姐如何才会原谅我?”
花绿萼:“你要代你师弟受过?”
何律仁只是道:“他是我师弟。”
自然不能不管。
再者说,花绿萼身上疑点重重,虽不是邪物,但他也格外好奇。
小狐狸超冷酷,“不原谅,谢谢。”
她接过何律仁手中的猪肉,进了院子,关上了门。
嘭的一声。
完美的体现出赶人的态度。
何律仁无奈转身。
白狐就在拐角处面色古怪,见他转身,啧啧两声,幸灾乐祸道:“真惨,连门都进不去。”
何律仁按了按眉心,“你今天上午有什么发现?”
白狐:“发现一名男子尾随美人,倒贴送药,行迹可疑,好在美人明智,理都不理这猥琐男子。”
何律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白狐耸肩,“开个玩笑嘛。”
至于上午发生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发现。
若是邪物有那么容易找到,也不至于这么久没有一点线索。
白狐:“你不过化神期修士,寻到了也不是白狐的对手,何必送死?”
“你若是相信我,我跑一趟,去归墟请官兵来。”
何律仁眉心微蹙,“有点不对。”
白狐:“当然不对了,处处都诡异好不好!”
何律仁摇头:“我师父在半月前就启程来临渊城,至今没有任何音讯。”
白狐面色严肃,也察觉到不合适,“你是担心,你师父中途遇害了?”
何律仁不语,但却有几分担心。
白狐祭出经典话术:“你若是相信我,便让我跑一趟,去寻寻你师父。”
何律仁:“那就交给宁宁姑娘了。”
这下反而是白狐愣住了,“你就不担心我趁机逃了?”
“用妖不疑。”何律仁礼节周到,“劳烦宁宁姑娘了。”
白狐再次耸肩,接过青云派掌门的画像,前往城外寻找掌门。
只是走之前,在奚谨家门口徘徊了会儿。
奇怪。
为什么小殿下会在这里?
还和一个凡人厨子成亲?
这厨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白狐想到了那位仙族的小殿下。
同为天道钦定的小殿下。
他似乎正在凡间历劫,难不成奚谨就是仙族的小殿下?
这猜测并非毫无道理。
要知道,万年前,天道钦定的仙帝就是厨修。
所以,仙帝干厨子,也是一脉相传的职业。
不过她身份低微,即便认出了小殿下也不敢贸然打扰小殿下,按捺住激动心情,去城外寻何律仁的师父。
……
奚谨正在炖鸡汤,听到门口的动静,出去就看到花绿萼领着一大堆东西。
最显眼的还是那块肉。
“怎么买这么大一块?”他习惯性道,“天气热容易坏。”
花绿萼:“没关系,小团子有储存的方法。”
奚谨怔了下,又见桌子上摆放的零零碎碎的东西,以及那三袋牛乳,哪里还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花绿萼欲盖弥彰的解释,“我办完事,顺道就买了些。”
白团子茫然。
他们办什么事,不就直接去买了东西吗?
哦。
是为了照顾太子妃的自尊心。
它极有眼色的拎着肉和西瓜去了后院。
把西瓜丢进井里,然后开始腌制五花肉,今晚一定要吃烤五花!再配一杯冰镇西瓜牛乳!
院中的新婚小夫妻并没有白团子想象中的别扭。
奚谨五官长的凌厉,乍一看很凶,有点像花绿萼曾经见过的,表面上是威风凛凛实际上一开口就嘤嘤嘤的大狗狗。
连眼睛都湿漉漉的。
他抿唇说,“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像小白脸。”
花绿萼没忍住笑了。
实在没想到他一本正经竟然还会开玩笑。
奚谨见她笑,也跟着笑,“你不用这么……小心,我知道你的好意,若是因此觉得失了面子而生气才是不对。”
花绿萼没料到他这么通透。
她在归墟见过一对夫妻,还是因为相爱才成亲,男妖怪贫穷,但却格外疼爱妻子,可谓是有情饮水饱。
后来,这夫妻就日日吵架。
男妖怪觉得女妖怪看不起他,嫌弃他。
女妖怪觉得他自尊心太强,随手买一根发簪都会被念叨,实在聊不到一起。
花绿萼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呢。
因为有一次,男妖怪实在忍不了女妖怪高高在上施舍般的撒灵石法宝的恩赐,企图杀了女妖怪。
结果被女妖怪反杀。
这个案子最终报给了二长老,二长老为了磨练她,交给了她处理。
花绿萼其实没懂这有什么好磨练的。
一命抵一命。
杀了妖怪就得偿命。
他还是有预谋,心思缜密,且伴随着事前下毒的恶劣手段……
如果真要说这案子有什么特别的。
那就是这男妖怪是某个大妖怪家族的私生子。
花绿萼给奚谨讲这个故事,讲到一半沉默了下来。
行了行了。
她这会儿懂了,也未必是为了磨练她,也许二长老这会儿已经勾结了那大家族追杀她。
奚谨听的认真,回的也认真,“我并非他,他知晓差距过大,只会自怨自艾,迁怒旁人,我不会。”
花绿萼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自夸的。
她故意绷着小脸,“那你要怎么做呢?”
奚谨眸色温和,“我与奚家的工契还有半个月,等结束后我便离开,准备在城中开个饭馆。”
花绿萼严肃的点点头,“可日后我要回归墟了呢?”
奚谨温和的眸色不复存在,好似砸了颗石头扔进湖水里激起阵阵涟漪。
“你先前说,可以带我去归墟,还作数吗?”
花绿萼:“为什么作数?”
“你当时不是拒绝我了吗,我可难过了,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带你去。”
奚谨:“那便把在临渊城的日子过好,好叫你不留任何委屈。”
他说的郑重且小心翼翼。
顾着眼前,也考虑了未来。
花绿萼错开视线,小声嘀咕,“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奚谨没听清,“什么?”
花绿萼轻咳了声,“不逗你了,你愿意去,我自然会带着你。”
她又疑惑。
“但你之前为什么拒绝呀?”
奚谨沉默两秒,试图转移话题去看鸡汤。
花绿萼也不逼他回答,只是像个小尾巴似的缀在他身后,他做什么,她都眼巴巴的望着。
奚谨在熟悉的厨房,竟有几分手忙脚乱的局促。
他委婉道,“花小姐可以去看看小团子在做什么吗?”
花绿萼振振有词,“我看小团子做什么呢,它又不是我夫君。”
咣当一声。
奚谨手中的锅铲都没拿稳,他忙垂下头,拾起锅铲在盆中清洗,明明是凉水,却像是浸泡在了热油中。
耳朵红透了。
奚谨见花绿萼眸色含笑,羞赧垂头,“花小姐不要逗我了。”
花绿萼:“我哪里逗你了,我们成了亲就是夫妻嘛,你不要叫我花小姐了,你可以叫的亲热一些。”
小狐狸鼓励的望着奚谨。
灶台里燃着的柴火噼里啪啦作响,像极了某人的心跳声。
他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扭过头,“我之前不敢。”
花绿萼:“嗯?”
奚谨:“我与你素不相识,不敢轻易奢望。”
所以才拒绝去归墟。
更不敢抬头多看你一眼。
花绿萼听懂了,不知是厨房燥热,还是如何,她脸颊有点烫,磕磕巴巴指责他,“好呀,你不愿意叫我名字,就这么转移话题。”
奚谨被小妖怪理直气壮的指责惊到了。
但她每次说的话都好有道理,叫他都无法反驳。
他抿抿唇,“用鸡汤下面条吃,还是单纯喝汤?”
花绿萼眨眨眼:“你在问谁?”
奚谨今日被逼到惊慌失措数次,正如昨夜拉到紧致的弓,这会儿松了弦,给出会心一击的一箭。
“啾啾。”
他似是妥协认栽,又格外缱绻温柔。
花绿萼脸颊更烫了,涂了胭脂似的,漂亮的诱人,“嗯,我去看看小团子。”
奚谨语气温和,细品之下像是有几分揶揄,“啾啾是想吃面,还是单纯喝汤?”
小狐狸炸毛道:“面,吃面。”
她跑了两步,又觉得这样落荒而逃太不对劲,索性折了回去,“那你承认了我是你夫人,你又是我夫君,我们今夜要补上洞房花烛夜的。”
奚谨呆了呆,一抹红自耳根席卷而来,再也不敢去看花绿萼。
花绿萼午餐吃了鸡汤面和鸡肉。
晚餐吃了小团子做的冰镇西瓜牛乳,还有奚谨烤的五花肉,大虾,土豆青菜等。
好久没吃的如此放肆。
想到昨晚奚谨背对着她打地铺可恶模样,小狐狸特意以吃的太饱为理由在院子里溜达了好几圈。
就是让奚谨看得到糖果,但不让他尝一口。
奚谨陪着,没有任何怨言,还给她介绍了下这院子。
像是故意找话说缓解紧张。
花绿萼被他感染的都有几分紧张了,索性直接回房。
奚谨去净房洗漱。
花绿萼倒是简单,掐了个净尘诀,浑身清清爽爽。
她在芥子空间扒拉了扒拉。
换了件纱裙寝衣,倒也不暴露,就是多了几分轻盈灵气,但因为颜色嫣红,又增添了妩媚多情。
奚谨回来就看到花绿萼躺在床上。
他纠结再三,试探性的打着地铺,没有听到花绿萼叫他上床。
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在意料之中。
白天许是开了个玩笑——
花绿萼突然说:“我脚有点凉。”
她坐起身,乌发披落,包裹着瘦削的身躯,薄纱搭在肩上,靡丽的红与雪色的白碰撞之下,色彩浓艳耀眼,竟逼的人不敢直视。
奚谨垂着头,“我给你拿个汤婆子。”
花绿萼:“?”
怎么还有汤婆子这东西?
小狐狸无语极了,干脆利落的踩在他腿上,“你给我暖暖就好。”
奚谨浑身一僵。
大腿的温度确实很凉,但并不冰冷,像极了凉水掉进热油里,必然要被劈哩叭啦的吞噬掉。
那双小脚不老实的踩着。
花绿萼心想,大腿硬邦邦的,没有胸舒服。
正要收回的时候。
突然被奚谨攥住脚踝,花绿萼一惊,“你干嘛?”
奚谨把她的脚放在肚子暖着。
暖洋洋的。
不消片刻,就暖热了。
花绿萼忙收回脚,“好了好了,我不冷了。”
太奇怪了。
好别扭啊。
别人洞房花烛夜也是这样吗?
花绿萼躺在床上胡乱想着,拉起被子蒙着头。
要不还是喝两口汤药,洗洗不正经思想吧。
“今晚要补洞房花烛夜吗?”
奚谨突地出声。
花绿萼慢吞吞探出小脑袋,乌发有几分凌乱,搭在雪白的皮肤,眼眸水光粼粼,唇瓣犹如涂了口脂般娇艳。
她怔怔望着奚谨,朝床里面挪了挪,“要,要怎么做?”
懵懵懂懂的神色与话语。
奚谨气血上下翻涌,脑袋勉强清明,坐在床边,“你真的愿意吗?”
“我没有那么高尚,如果你不愿,我们就不做真夫妻,如果你真的愿意……”
那他又怎么可能说出拒绝的话?
奚谨心说。
他还是好卑劣,抓住了明月,又想去占有。
他垂头看着花绿萼的眼睛。
那双狐狸眼如今倒映的是他的身影,眼睛的主人轻轻的道了声愿意。
奚谨睡在花绿萼旁边,轻轻拥住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