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结婚这件小事 凌伊丶 2246 字 2022-09-14

这个男孩是什么都经历过了。

真的假的,走心的走肾的,他也曾因此迷恋过邵承昀,也在他手里伤过痛过。现在邵承昀要对他再来这些花样,那就不好使了。

人是邵家二少亲手调教出来的,给过蜜糖也喂过砒霜,到如今俨然有那么点百毒不侵的意思。

一个多月下来,邵承昀送出去的花不知道有多少束,也把什么追人的招式都试了一遍。然而一次也没有把辛榕约出来过。

这下邵承昀是真有点没辙了。

他近来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在工作的间隙打开追踪软件的后台程序,对着屏幕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小红点出神。

辛榕应该是在搬家的当天就停用了邵承昀给他的那支手机,所以这个信号就一直停在重汽厂的家属院里,从来没有挪动过。

辛榕换了手机,也换了号码。要跟邵承昀断得干干净净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邵承昀在他那里频频碰壁,期间主动去过好几回豪丽,现在德国公司的代表都已飞回欧洲,他就连这最后一个借口也用不上了。

邵承昀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失恋和被拒的滋味。太他妈酸爽了。

那个男孩曾经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被他毫不费力地拿下,又予取予求地过了一年。可是现在他却连对方的一根手指都碰不到。

邵承昀这天晚上去朋友湛凯的会所喝了顿酒。一个人喝的,除了湛凯过来跟他聊过几句,别的朋友他都没叫。

喝失恋酒这种事,独自一人只会显得更丧,但邵承昀也懒得去想了。

到后来湛凯看他喝得有点大,想叫人来接他。这间会所离别墅区挺近的,湛凯掏出手机说要给周朗夜打电话,被邵承昀一把摁住了。

不想在朋友面前丢脸。邵承昀自己扶着沙发站起来,接着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把车开到会所外面等着。

湛凯送他出去的,一路上多的都没问。也是不想让他难堪。

上车以后,司机恭恭敬敬地请示去哪处住所。邵承昀有快两个月没回别墅了,叹了口气,让司机就近开去半山别墅。

慧姨突然见他回来,也是吓了一跳。邵承昀喝得不怎么清醒,脚步也有些沉,一言不发地上了二楼。

辛榕用过的那些东西他先前是不让人收拾的,现在都还原样留在主卧里。

邵承昀去了书房,在沙发里闭眼躺了一会儿,然后又突然起来,开始毫无章法地在书房里翻找那枚还没戴过的戒指。

当拉开书桌下方的一个抽屉时,他对着抽屉里的东西不由得愣了下。那是一份结婚协议,协议上用一小截透明胶带贴着一张银行卡。

邵承昀皱了皱眉,把协议从抽屉里拿出来,继而撕下银行卡。

这应该是他母亲上回要送走辛榕时,交给辛榕的卡。里面存有协议注明的十倍于游轮工资的酬金。

然而辛榕没有带走,甚至没有告诉邵承昀,就只是连同协议一起放在了书桌里。

尽管邵承昀此刻已被酒精迷了三分意识,但他看着手里的这张卡,还是突然明白过来了。

他慢慢蹲下身,背靠书桌坐在了地上,又过了一会儿,摇头笑了笑。把卡在手里攥紧了,攥得特别用力,卡的边缘割得手心一阵阵生疼。

-

隔天傍晚,辛榕在六点十分打卡下班。他一面接着糖糖打来的电话,一面走出了办公楼。

忙了这一整天,他也感觉有些乏了,边走边松着领带。快要走到员工停车场时他放慢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随之蹙了蹙眉。

邵承昀就站在停车场的花台边,也不知等了有多久了。

辛榕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停住以后就没再靠过去。

邵承昀却主动走了过来,停在辛榕跟前一步的地方。

他今天穿了件深色的休闲服,算是比较随性的一身,只是下巴上的胡茬好像没怎么刮干净,看着人有些憔悴。

在辛榕印象里,邵承昀从来不该是这样的。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倒是邵承昀先开口了,他盯着辛榕,声音有点沙哑,慢慢地说出一句已经在心里酝酿了一天的话,“辛榕,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追你一回,行不行。”

第52章 我不去,不打扰你们

辛榕的第一反应,是因为邵承昀说的那声“我错了”而觉得心里刺痛了一下。

紧接着他又想,这样的事几个月前不是就有过么。

当时辛榕还想让自己别陷得那么深,试图与邵承昀保持距离。

结果那一晚男人在外面应酬喝了酒回来,抱着他和他说“宝贝别再这样了”,也是放得这么低的姿态,也是轻易就让辛榕心软了。

可是当辛榕再一次对他交付信任与感情,到最后收到的只是一个被包养的提议,和长达两个多月失去人身自由的生活。

所有的前车之鉴都在。

人不能那么傻,也不能一直重蹈覆辙。

辛榕压着心里的那股酸楚,尽量平静地看着邵承昀,说,“邵总,没必要道歉。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邵承昀特意来这和辛榕认错,是他昨晚好好反省过了,觉得自己干了件不是人干的事。而辛榕和他说“你没错”,却是因为要不起也不想要了。

这是他最近一贯对待邵承昀的态度。平和的,避开争辩,不谈感情,就那么冷的。

不管有没有余情未了,辛榕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与邵承昀之间差距太大了,现实犹如鸿沟摆在眼前,也不允许他有别的念头。

邵承昀听他说自己没错,先是噎了下,继而有些无奈地一笑,说,“你这个意思,是连追求的机会都不想给我了?”

辛榕心里到底还是不好受,邵承昀这么颓丧的样子挺令他没想到的。就算真的是因为自己搞成这样,辛榕也不会产生什么报复回来的快感,只是觉出一丝丝的心疼。

他也跟着笑了笑,笑意很浅,没到眼底,然后说,“邵总,那些花我也退了,前几回你来豪丽找我,我以为我把态度也摆明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们不是一类人,你的选择比我多得多,也可以找比我条件更好的人,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辛榕这么一说,其实是从根本上拒绝了邵承昀。他都没说感情上行不行,而是把身份地位的差异先提出来,实际上就是不给邵承昀机会了。

要是放在过去,邵承昀也挺欣赏他这种冷静,甚至觉得有种反差的美感。年纪轻轻的一个男孩,没一点恃宠而骄的性子,说话总是那么有分寸感,给谁谁不喜欢。

但是现在,他对于辛榕的这份持之以恒的清醒却好像有点懂了。

是,他们之间差异挺大的,邵承昀的优越感更大。也从来没想过好好了解辛榕。

他的游戏心态和显而易见的忽略,辛榕从一开始就看得很明白。

到如今邵承昀都主动低头了,想要挽回,辛榕竟然一点没为难他。还跟他说别浪费时间,他们不是一类人,没必要。

邵承昀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混账。

这么好的一个人不懂得珍惜,现在就站在自己跟前,却连伸手抱一下都做不到。

他还是在原地站着,这回没敢去碰辛榕。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无赖。

邵承昀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看着辛榕,眼神里好像染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像邵承昀这种平日里强势决断的男人,这种偶尔展露柔情的时候太少见了。辛榕也倏忽怔了怔。

“你看我表现,行么。”邵承昀又说,“要是表现得好,你再给我机会。要是不好……”

邵承昀说到这儿,像是有点紧张起来,搓了下脸,“不好的话,那我再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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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他们两人聊到最后,是辛榕先走的。走的时候也没给邵承昀什么准话。

辛榕不知道能说什么,他是真的不敢再轻易相信这个男人了。他也怕把心一旦交出去,又给扎得千疮百孔地回来。

邵承昀说要好好表现,辛榕在回家的地铁上不由得想起这句话,心里跟自己说,听听就得了不能太当真。

邵承昀那么忙,送花约饭什么的不必用多少精力,手写几张卡片估计都挺难得了,别的不能指望他再做什么。

此后又过了两三天,邵承昀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原本一直送来豪丽指名要辛榕签收的花束也停了。辛榕反而放下心来,觉得上次的拒绝或是有了效果,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周五这天傍晚,他又在员工停车场前见着了邵承昀。

男人这回应该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穿着正装和风衣,很高大俊朗的一个人,与酒店侧门这处偏僻的环境一点都不搭。

他没带司机和助理,就独自坐在花台边上,一见着辛榕从办公楼里出来,立刻站了起来。

辛榕都有点难以置信,不明白他怎么会选在这么一个地方等自己。坐花台这种行为也太不符合邵承昀的身份了,而且事先都没问问自己下班的时间。要是自己没走这边呢?岂不都白等了。

邵承昀到了辛榕跟前,手里拿着一个挺漂亮的玻璃水杯,和他说,“我让慧姨泡的水,喝点润润嗓子。”

辛榕愣了下,继而笑着摇了摇头,说,“邵总,你别这样,这都不像你做的事了。”

邵承昀也笑笑,说,“没事,多做几回就像了。”然后把杯子交给辛榕,交过去时还把杯盖也拧开了,又说,“叫名字吧,别邵总邵总的,又不是我下属,听着生分了。”

辛榕看着那个已经递到自己手边的杯子,只得接过来,又看在邵承昀已经拧开盖的份上也喝了两口。

温水里泡的是罗汉果蜜枣一类的食物,喝着挺润的。辛榕现在做这个工作,每天不停地与员工和客人打交道,也要不停地说话,每次到下班时嗓子都不太舒服。

邵承昀等他喝了水,低头陷入沉默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份海报,和他说,“你要是不着急走,我和你商量一下糖糖过生日的事,行么。”

邵承昀这几天都是回别墅住的,一个人睡在主卧里,看着当初辛榕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徒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也实在不好受。

他还特意去找慧姨和小魏聊过,问她们所知道的辛榕的生活习惯和饮食口味。

说起来明明是自己的枕边人,抱着睡了一整年,但当邵承昀听到慧姨说辛榕有胃痛的毛病时,都有点不相信,说怎么自己不知道?

慧姨只是个佣人,总不能说自家少爷的不是,只能就事论事地回答,“一直都有的,有时候等您回家吃晚饭等得久了,他还会找我要碗汤先垫着,要不胃受不了。”

邵承昀听完不说话了。

辛榕等他吃饭的时候太多了,有时他甚至都没给辛榕打个电话说自己在外面吃了才回,就让人等着。虽然不是有意的,大都只是忙忘了而已,但那种不走心的对待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些细节回忆够戳心的,像用细小的针慢慢的扎到心尖上,那种酸痛的劲儿埋得很深,好几天缓不过来。就算是经由他人之口讲出来,邵承昀也用了些时间消化。

辛榕现在对复合很抵触,邵承昀知道自己得用温和渐进的方法挽回,不能再强攻猛打地追。

正好糖糖的生日也快到了。邵承昀事先做了些功课,找了一处市内很有人气的儿童游乐场,给糖糖包了个生日全天的活动,想让她在那里办个派对。

邵承昀在说服人这方面是很有一套的,不会直接问你行不行,而是给你几个选择,这些选择都是无关紧要的,基本能让你跟着他的思路走。

辛榕听他把游乐场的活动项目说了一遍,而后声音偏淡地说了句,“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拿孩子来做筹码吧?”

这么一段时间以来,这应该是辛榕对邵承昀讲的最直接的一句话了。

邵承昀的反应也沉稳,好像料到辛榕会这么说了,点头说我知道,接着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我挺想糖糖的,每天回家没有抱着她都觉得不习惯。”

把那些负面的情绪讲出来,对辛榕而言是件好事。

邵承昀知道自己曾经拿孩子威胁过辛榕这一点绕不过去,做得很混也很赖,是必须要认的。

他对糖糖是真有感情的,这么两个月没见小丫头,邵承昀想过辛榕,也想过小孩。还有一天他自己开车去了趟幼儿园,远远地等着街对面想看看糖糖。

当时接送孩子的家长很多,糖糖被接送的人牵着手,一转眼就埋在人堆里了。邵承昀就看了她不到半分钟吧,那种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感觉让人没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