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状态怎么这么差?”詹如奕打量了她一番,迟疑道。
“没睡好吧。”乌琢不以为意,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那睡好后去我家打游戏,干不干?”
“不干。”
“为什么?”詹如奕坚持不懈。
“有约。”
“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其他狗了?”詹如奕微眯着眼,目光质问。
乌琢眉眼微抬:“我要去喻才家。”
“做客。”她补充道。
门铃响起,乌琢从监控里看到站在门口的詹如奕,一脸无语。
喻才走到了她的身侧,开了门,眼尾略微颤了颤。
“你怎么又来?”乌琢脱口问道。
詹如奕不满地撇了撇嘴:“我不能来吗?”
乌琢狐疑看他:“你来干嘛?”
“来易叔叔家做客啊。”詹如奕理所当然道。
“喻才,别愣着,快让小奕进来。”厨房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喻才应了声,从门前让开,抿唇浅笑了下,没说什么。
只是在心头嘀咕了一句,牛皮糖!
他没有其他朋友吗?
易今煜有空陪她吃饭的时候,会问起她在学校的情况。喻才自然而然地提起了室友。
室友的体术学的很好,还帮她加练,期末她能拿到优秀的成绩多亏了室友。
易今煜于是便提出请乌琢来家里做客。
喻才顺理成章地答应了。
她甚至规划好了行程,要在家里玩些什么,然后去哪些地方玩。她们的关系已经亲近了很多,喻才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但没想到,詹如奕又从半路杀了出来。
詹如奕和喻才从前便认识,几次都同在一个饭桌上吃过饭,话却没说过几句。
詹如奕的母亲——詹颂一,和易今煜在远征部队中是上下级的关系。
后来詹颂一女士因伤退居,调任阿紫荆预备役军校的校长。易今煜也在退役后转业到希越星的警卫部队。两家同在一颗星球上,多有来往。
詹如奕来易家做客,倒也正常。
不过,往常都是逢年过节时,两家家长带着串串门。
詹如奕进门,拎着詹女士买的东西放到了客厅,又和易叔叔问了声好。
随后,在沙发上自觉地坐了下来。
喻才想去厨房帮忙,被易今煜赶了回来,让她去招待客人。
詹如奕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神色惊讶。
“叔叔有空的时候,都会自己做饭。”喻才解释道。
如今,一些简单重复的事情,都可以用机器人代劳。
除了交给居家机器人外,超市里售卖的半成品菜式,厨房里的自动化做菜程序,都极大地减少了烹饪的步骤,很少还会有人亲力亲为。
三个放假的中学生坐在沙发上,喻才向乌琢简单介绍了几句两家家长的关系。
而后她才发现,乌琢压根就不知道詹如奕家里的情况。
每所学校都会有几个热门人物,譬如家里出了好几位s级天赋者,军n代的蒋非,又譬如联邦最年轻的上校公玉决的弟弟公玉仪。即便完全不关注外界的风风雨雨,也应该知道詹如奕是校长儿子吧。
詹如奕觑着眼,颇有些没好气:“你一点都不关心兄弟。”
饭后,易今煜接到通讯匆匆出门了,走之前让喻才带着乌琢去越棱市区里逛逛。
来时的路上,乌琢得知喻才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去世了,易今煜则是她的收养人。
几人乘着悬浮电轨来到了市中心。
出了站台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雪,街道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欣赏着繁华市区的夜景。
从恒温车厢出来,应快一些躲进灯光绚丽的商场大厦,将冷空气隔离在外。但这场雪是今年的第一场——人们总会对最先到来的事物有着不一般的迷恋。
雪花落在了乌琢的眼睫上,带来丝丝冰凉。
视野被一团白色遮挡,这是很新奇的体验。
乌琢没见过雪。
无论是上辈子的蛮荒星,还是这个世界里她流浪过的齐塔星,都不会下雪。
雪被呼出的气息融化,化成了一滴水,沾湿了她的睫毛。乌琢眨眨眼,将水滴抖落。
视野中兀然出现了一道清瘦的身影,瞧着有几分眼熟。
那身影步履如飞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公玉仪,怎么放假还能碰上?
三人默契地跟了上去,反正不知道去哪,就看看他去哪。
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街道上的灯光愈发得炫目,喻才看着头顶的霓虹光屏目光微怔。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们来到了市区的□□,夜生活的天堂。
“他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詹如奕侧着头,打量着路过的灯牌。
街上滞留着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穿着前卫新潮,姿态各异地或蹲或立。躁动的音乐从招牌下的洞口漏出,成年人的情绪毫无顾忌地在这片由喧嚣和纷乱组成的天堂中倾泻。
三个还在读预备役军校的中学生,格格不入地站在了路中央。
“跟丢了。”詹如奕显得有几分手足无措。
乌琢用目光点了点转角的巷子:“那个方向。”
他们脚步加快地走上前。绕过狭窄的拐角时,那道身影蓦地出现,在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倚靠着墙。
詹如奕战术后仰,完全没想到他会等在这。
“跟着我做什么?”公玉仪挑了挑眉,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人。
喻才捏了捏袖中的指尖,有一种好学生做坏事被抓包后的闪躲。
“你来这干嘛?我们可是学生。”詹如奕理直气壮地答非所问。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这种地方,不是我们能待的。”
公玉仪弯着唇角,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应该待在哪,学校和家?”
他说完,一阵低风恰好从巷子里穿过。
感受到了些微冷意,乌琢猝然打了个喷嚏。她面无表情地吸吸鼻子,捂了下冰凉的口鼻,又静静地看着他们对话。
公玉仪循声注意到了她,眸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
军训后,他偶然调查过她的背景,一看才发现,她的经历真谈不上简单。
他们第一次遇见是在x316星,但她又说她来自齐塔星,这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两座星球都有些特别。
想到这,公玉仪颇有些玩味地笑了笑。
他不再和詹如奕周旋,转身朝着巷尾走去。
“不是想看我来这做什么吗?”他语气随意地抛下一句话。
詹如奕面色狐疑地在原地站了一会,乌琢和喻才从他身旁走过,他才抬脚跟了上去。
几人跟着公玉仪穿进一个又一个隐蔽巷子,有的看起来像是胡同,却总能在一些死角处重新找到路。
公玉仪七拐八拐,最终在一道墙前停了下来。
他回头,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转,颇有些神秘莫测:“进去咯。”
而后,他踏进一睹普普通通的墙,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墙面流过波浪般的暗纹,又趋于平静。
乌琢抬了抬眉梢,跟着穿了进去。
穿过墙,进入一个没有按钮的升降梯,乌琢从升降梯里出来,公玉仪就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等着他们。
他的身侧,站着两名侍者模样的人。公玉仪拿出一块金属牌给两人看了看,又向他们示意身后三人,继而伸出手腕,抬到了侍者前面。
他的手腕被套上一圈闪着荧荧白光的金属手环,手环上的光在感应到人体后熄灭。
乌琢照猫画虎地抬起手腕,随后,怀里又被塞进了一个面具。
走进侍者身后的黑黢黢洞口,詹如奕对周围的环境保持着警惕,同时,也警惕领队的那人。
他不会真要带他们进什么娱乐场所吧,喻才显得有些无措,那种场所不应该在门口查一下年龄吗?他们几个都没成年啊。
通道里,乌琢摸了摸手上的金属手环,这东西是用来压制精神力的,也就是抑制天赋。
为了不影响正常的生活秩序,联邦对天赋者的约束无处不在。
监控无死角地监视着城市里的一草一木,并能捕捉精神力的波动。在公共场合违规使用天赋,会被警卫部门的人拿着武器找上门。
而这个地方却需要用抑能器强制禁止天赋。
从洞口出来,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圆形擂台嵌在中央,围绕着擂台的是一圈圈由低到高、由近到远的座位。
他们在位子上坐了下来,周围的人和他们一样,都戴着能遮掩容貌的面具。
乌琢百无聊赖地盯着擂台走神。
没等一会,嘈杂的会场瞬间轰动了起来。四周响起一阵阵欢呼呐喊声,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绵长尖啸的口哨。
一间金属笼子从擂台中央处升起,笼子里关着一个蜷缩着身体的女孩。
主持人夸张尖锐的嗓音环绕会场:“今日的德普拉半妖之星,将邪恶与美丽融于一身的恶魔之女卡喀娅!”
话音落下,擂台外围升起了透明屏障,女孩从笼子里站起,走了出来。
节奏激烈的音乐声响动,着装轻佻怪异的女孩将低垂着的头扬起,喻才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女孩的年纪看着和他们一般大,最引人注意的是头上一对硕大、弯曲着的野兽犄角。
口哨声愈烈,女孩扬起脖颈,向座位上的人们卖弄展示着黑褐色的犄角。
“污染者?”詹如奕瞳孔放大,神情显得有些怔愣。
乌琢莫名觉得有些发笑。
联邦对台上的那类生物称谓实在太多,“异种”、“污染者”,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称呼——“半妖”。
擂台两侧又升起了两间笼子,其中一间关着四肢长满灰绿色鳞片的年纪稍大的女孩。另一间笼子关着一只畸形怪物。
怪物拘偻着背部在地上爬行,长有四肢尾巴,脊背上却生着一片布满细密鳞片的鳍。
它张开利齿丛生的嘴,用爪子刮擦着地面,朝着笼子外的人嘶吼,发出钻心刺耳的声响。
两间笼子都被打开了,台下发出震耳欲聋的高呼。
乌琢两侧的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座位前端,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再次响起,句末拖着怪异的尾音:“德普拉不变的规则,胜者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