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回 香草碧霞祠祈求 刘家满山里寻人

仙与凡 董兴启 5527 字 2024-05-21

石头着急的大声道:“爹,你光哭管啥用?咱赶快回去找邻居们帮忙找吧。”

刘大叔一把抓住石头的胳膊,祈求般的道:“儿呀,使不得,这种事,不能让邻居知道。别说找不到,就是从强盗手里找回来,你妹妹咋还有脸活呀……”

石头听了也没了主意,一腚坐到地上,哭喊道:“这可咋办呀……”

父子二人正哭间,突然从家西边传来脚步声,刘大叔父子以为是强盗的信使来了,立即止住哭,惊恐地张望着。等那人快来到跟前,借着月光,刘大叔认出是陈老伯,急忙跑过去,劈头就问:“俺闺女哪?”

陈老伯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给吓懵了,他哪里会想到是刘大叔他们父子俩?还以为他们是杀害白龙和桃花姑娘的强盗呢。他怒火中烧,扑上去就与他们拼命。并愤怒地大叫:“强盗,还俺孩子……俺和你拼了……”

原来,陈老伯在前岭上得知白龙和桃花姑娘被害的噩耗后,急火攻心,口吐鲜血,昏死过去。待他醒来时,早已是日落西山,繁星满天。他爬起来,也顾不得背篓和洒了一地的东西,撒开两腿,直往家里跑。山中小路崎岖蜿蜒,高低不平,杂草丛生,灌木纵横。他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摔了不知多少跟头。手掌被戗破了,荆棘剐破了衣裳,剐得身上道道伤痕,鲜血淋淋。但他顾不得这些,忍着疼,一门心思地往家跑。可他毕竟年纪已大,跑不多远,就已经累得喘不上气来。他不得不停下来,弯着腰,双手撑在膝上,大口喘气。待缓过气来,又往前跑。就这样,他好不容易来到山涧里,见到家还有七八里路,心里万分焦急。可越是焦急,两脚就越不听使唤,不时被涧里的乱石绊倒。他磕磕绊绊,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才跑到家,又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他错把刘大叔父子俩当成了强盗。

刘大叔父子俩赶忙招架。刘大叔大声呵斥道:“你疯了?俺是香草她爹……”

陈老伯听了,停住手,仔细一看,这才看清是刘大叔父子二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悲痛的心情,哭喊道:“兄弟呀……”

刘大叔焦急的道:“你哭啥,俺闺女哪?”

陈老伯惊愕的道:“啥?你、你闺女咋啦?”

刘大叔气愤地用力一搡陈老伯,道:“你装啥憨?俺闺女不是和你们一起被强盗抢走了吗?”

陈老伯本来就累得两腿发软,被刘大叔一推,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他惊愕的道:“你闺女也出事了?”

石头怒不可遏地挥拳要打,道:“让你装憨,你们害了俺妹妹,还想抵赖?”

陈老伯这才真正明白过来,赶忙向刘大叔父子摇着手道:“别打,别打,恁听俺说……”

刘大叔父子异口同声道:“快说。”

陈老伯道:“兄弟,俺今儿一大早就下山去了,这不刚进家。家里发生了啥事情,俺是真的不知道……”

刘大叔气愤地道:“你还想赖账?!刚才你那话,意思是知道的,咋又转脸不认账了?”

陈老伯道:“兄弟,你听俺讲,俺真的不是赖账。俺是在回来的路上,才听一个采药的大侄子说的,说俺的两个孩子都被强盗给害死了。”

刘大叔听了这话,赶忙与陈老伯一起,三人结成队,到家周围的山上去寻找。

再说香草,刚过了中天门,天就黑了下来。她哪里独自走过夜路?虽然天上挂着大半个月亮,但山路两侧树高林密,阴森可怖。那些树,又被月光一照,映在山路上,好似一个个怪物;更有自己的影子,犹如一个幽灵,一直在自己面前的路上晃动。直吓得她心惊胆颤,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但她为了救白龙和桃花仙子,只能给自己鼓着劲,壮着胆,一溜小跑地向山上走去。

月亮渐渐西斜,山路变得崎岖不平,并且越来越陡峭。香草攀登在山路上,她一次次地摔倒,又都一次次顽强地爬起来。膝盖被磕破了,裙子也被磕出了窟窿,鲜血染红了裙子。她忍着疼,一瘸一拐,艰难地向山上攀爬,几次险些掉下悬崖。但她不惧这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登到泰山顶,求泰山奶奶救白龙哥和桃花姐姐。

路边的山林里传来了猫头鹰小孩哭一般的叫声,吓得香草浑身发抖,后背发冷。不等她缓过劲来,山里又传来狼嚎声,一声声狼嚎在夜空里回荡,吓得她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但她想起白龙哥和桃花姐姐还等着她去救,便心一横,弯腰从路边捡了一块石头,紧紧地握在手中,随时准备与窜出来的野狼搏斗。她已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毅然决然地继续向山上攀登。

香草历尽艰辛,终于来到十八盘前。这十八盘,陡如云梯,直插云天。她已累得精疲力尽,望着这直插云宵的十八盘,心里不禁犯了难。可她一想到白龙哥和桃花姐姐,又来了勇气,抬脚就往上攀登。然而,光有勇气哪里管用?她的两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上一个台阶,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她只登了十几级台阶,就已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不得不停下来喘息。她喘了几口气,稍微缓和点,再继续往上攀。又攀不远,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就弯下腰,手脚并用,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爬。当她爬也爬不动时,就跪在台阶上,磕头祈祷道:“求泰山奶奶赐给我力量……”磕头祈祷完,再往上爬。直将裙子磨得稀烂,膝盖和手掌血肉模糊。香草爬过的台阶上留下了两行鲜红的血印。

香草历尽磨难,终于攀上了十八盘,来到南天门前。此时,残月已经落下,在昏暗的星光之下,巍峨的南天门犹如一个张着大口的巨兽,要吞噬她一般,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稍顷,她鼓足勇气,壮着胆,忍着两膝的疼痛,毅然地迈开脚步,大义凌然般向南天门里走去。

香草走进南天门,来到天街上,她见四周黑黢黢一派,不见边际,好似自己又掉入了万丈深渊之中,禁不住打了一个惊颤。呼啸的山风吹来,吹透她单薄的衣裙,又冷得她瑟瑟发抖。香草暗暗地给自己鼓了鼓劲,壮了壮胆,忍着两腿的疼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顶着寒冷的山风,承受着无限的恐惧,一瘸一拐,沿着天街向碧霞祠走去。

香草来到碧霞祠前,见祠门紧闭,也容不得多想,踉踉跄跄登上门前的台阶,用力拍打祠门。刚敲了几下,便觉头一晕,晃晃悠悠摔倒在门前,随即“咕噜噜”滚下台阶,昏了过去。

香草于昏迷中看到满身血淋淋的白龙向她走来,来到她近前,泪水涟涟地向她哀求道:“香草妹妹,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白龙刚刚说完,血肉模糊的桃花姐姐又来到她跟前,也向她哀求道:“妹妹,救救姐姐,姐姐不想死……”

香草大惊,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方知这是一个梦。香草用手摸了摸摔疼的头,后脑勺上起了一个大血包。她顾不得这些,赶忙用手撑着地,艰难地爬起来,硬撑着酸痛的身子,忍着两膝刀割般的疼痛,又攀上台阶,来到祠门前,用力拍打祠门。

话说怡人、怡心二仙子正在配殿里歇息。怡人朦胧中听到敲打祠门声,慌忙推了推身边的怡心,道:“有人敲门。”

怡心正睡得香甜,被怡人唤醒,惺忪着眼,不耐烦的道:“这半夜三更的,怎会有人来?”说着,又睡着了。

怡人又仔细听了听,确实没了动静,以为是自己睡癔症了,也倒头睡去。

没过多久,怡人又被敲门声惊醒,她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会,确定真的是敲门声,又推搡醒怡心。怡心睡眼朦胧地抱怨道:“你又弄醒我做什么?人家睡得正香。”

怡人道:“你听,是有人在敲祠门。”

怡心不以为然的道:“你睡癔症了吧。咱这祠,千万年来从不曾有人骚扰。今儿谁有这么大胆,敢三更半夜地来捣乱?”

怡人硬拉着怡心坐起来,使劲摇晃着她的肩膀,使她清醒,道:“你快听,这敲门声多急促?不是有人遇到了危难,就是歹人来祠捣乱。”

怡心强睁开眼,听了听,果然是敲门声,立时没了困意,警觉起来,道:“这深更半夜,定是歹人来捣乱,快快禀报师尊去。”

怡人、怡心二人来到大殿外,见殿里灯光还亮着,便轻轻推开殿门。见碧霞元君正闭目盘膝坐在殿中,也不知是已睡着还是在打禅,便不敢惊动,站在门口左右为难。只听碧霞元君轻声道:“你们有何事?”

怡人、怡心听到师尊问,走进大殿。怡人施礼道:“启禀师尊,弟子刚才闻听祠外有人敲门,声声急促,唯恐是歹人来扰,因而来向师尊禀报。”

碧霞元君道:“本尊早已听到,且不理会她。明日一早,你们打发她回去便是。”

怡人疑惑的道:“敢问师尊,敲门者何人?是信众还是歹人?”

碧霞元君道:“此人是一善者,并非歹人。明日你们好好劝她回去便是,切不可伤她。”

怡人疑惑的道:“敢问师尊,师尊大慈大悲,惠施天下。此人既是善者,半夜来求,定是遇到了万难之事,不然断不敢深夜打扰。弟子不解,师尊却为何避而不见,甚至将她赶走?”

碧霞元君道:“人儿长进了,知道探究其中原委了。本尊欣慰。”

怡人又道:“启禀师尊,这其中既有原委,师尊可否告知弟子一二?也好明日劝那人时不致无从说辞。”

碧霞元君道:“本尊不妨告诉你们,免得心有疑惑,对本尊有所猜疑。”

怡人、怡心忙道:“弟子不敢。”

碧霞元君道:“敲门之人乃是本山中天门外涧下村一村姑,是为她好友来向本尊祈求的。”

怡人听了,更加疑惑了,道:“师尊恕罪。弟子妄言,既是这等事,师尊应了又有何难?为何却避之如瘟疫?”

碧霞元君叹了声气,道:“徒儿有所不知,这人所求之事,非一般事情,本尊十分地为难。”

怡人疑惑的道:“何事能让师尊这般为难?弟子跟随师尊千千万万年,还不曾见过师尊有为难之事。”

碧霞元君道:“你们还记得今日玉帝陛下驾临之事吗?”

怡人点了点头,道:“弟子记得。今日之事弟子怎能忘记的这样快?”

碧霞元君道:“玉帝陛下辞离本祠,出了南天门,欲要驾临山下王母宫,行至中天门外,发现了天宫御花园的桃花仙子私自下凡,与西海龙王之子白龙隐居于此,便将二人剥去仙容,摄走仙心,打回原形,并将白龙敕之为沧桑枯槐,将其二人分置于山路两侧。”

怡人听了感叹道:“这二人违犯了天律,玉帝陛下没有杀他们的头,便是慈悲了。”

碧霞元君淡淡一笑,道:“徒儿错了。如此惩罚比直接杀了他们的头还残酷十倍。”

怡人不解的道:“师尊如此讲,弟子倒是不明白了。玉帝陛下没杀他们,便是给他们留了条生路,怎么还是比杀头更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