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筝好奇:“少主,你要墨纸做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覃昭扎破食指,在漆黑的墨纸上迅速涂写起来。
他的动作极快,游刃有余,一点灵光即成符。
黑色符纸以血为媒,正是滇南六道的邪术。
“这是……”黎筝张了张嘴。
覃昭抬起手,啪地一下贴在他脑门上。
黎筝保持着张嘴的姿势,一动不动。
覃昭就这么观察他,过了半刻钟,符纸才轻飘飘地化为灰烬。
很好,虽然真元全无,但画符的能力还在,只是持续时间短了点。
黎筝惊恐:“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动不了了?”
覃昭将墨纸收好,轻声细语:“你敢跟外人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风干了拿去喂狗。”
黎筝吓得直哆嗦,还没来及说话,又被啪地贴了张真话符。
覃昭说:“你什么时候来伺候顾清晏的?”
“一、一个月前,少主你卧床不起,又不喜欢先前的侍从,夫人这才将我……”
“你见过奚渊没有?”
“见、见过,你昏迷的时候,是奚渊宗主和梁玉真人救了你。”
“他们有没有提到,六道尊主的尸体在何处?”
“……不曾。”
覃昭的肉身不死不灭,这也是他死后六道仍不放弃,苟延残喘了一百年的原因。
只要混进昆仑,拿回肉身,找出内鬼,他就能重回三界之巅。
他慢悠悠地抽出匕首,抵在黎筝脖子跳动的脉搏上。
“最后一个问题,”他露出恶劣又纯真的笑,“你会把我们的对话说出去吗?”
黎筝咽了口口水,双眼紧闭:“不会。”
覃昭“啧”了一声,似是感到可惜,随手往他嘴里塞了一把符灰。
黎筝连连咳嗽,跪下道:“我家……世代为奴,是顾门主帮助我脱离奴籍,黎筝定不会恩将仇报。”
覃昭托着下巴笑:“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日之事你只要对外说一个字,那符咒就会腐蚀你的五脏六腑,让你爆体而亡。”
他说的煞有其事。
黎筝捂住喉咙,吓得快晕过去了,连连保证绝不背叛他。
覃昭面露讥讽,这侍从也太笨了。
刚好,他需要一个足够了解九天的人。
·
次日早上,昆仑九别峰。
大雪纷飞,群山肃穆。
火红灯笼穿过雪地,沿山门一路蜿蜒直上,点燃了沉寂的群峰。
九别峰迎来百年最热闹的时刻。
除了剑修之外,各派都受邀前来,有穿的花枝招展的合欢宗,有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灵药宗,左牵黄右擎苍的驭兽师……
九天的车马早早来到昆仑,停在誓词台外,周围的声音十分嘈杂。
为了防止“过病气”,又是赶着丧葬同年大婚,覃昭不仅是坐轿子来的,还要头戴帽纱。
修真社会发展缓慢,百年后并没有太大改变,他适应得很快。
轿子里宽敞暖和,放置着裴钰特地准备的暖炉,以灵石为燃料。
覃昭原本不屑,等来到昆仑才知道,这暖炉救了他的命。
他自小生活在滇南,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冷得抱着手臂缩成一团。
他画了个偷听符,在轿子里翘着腿听八卦。
“宗主真要和顾家那位合籍啊?听说那人灵根受损,是个不擅修行的废人,哪配得上宗主这般谪仙人物。”
“就是,宗主十七岁入上三境,百年来一心向道,从未合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不开。”
“真羡慕他道侣,每天醒来能看见那张绝世美颜。”
谪仙?绝世美颜?
你们不是在说奚渊吧,呕。
覃昭冷笑,等老子回到原身,把全昆仑都做成人彘,让你们还继续叭叭。
终于有人说了句实话:“你们对我师父有什么误解?”
“皇甫师兄……”
那人说:“要我看,顾家那小子不要太惨。听说九天没有晨练,课业也不严格,等他来昆仑,但凡早上晚起一刻,定会被师父拿着戒尺体罚。不到三天就想和离了,你们信不信?”
覃昭:“……”
这个叫皇甫的弟子是个话痨,等候的时间里,覃昭大致摸清了现状。
奚渊刚继任宗主十年,他师父是上任宗主素怀真人,自十年前闭关至今,不问三界之事。
素怀正是手刃覃昭的主力军之一,他眼中闪现嗜血的光芒。
吉时已到,侍从喊道:“起轿——”
大典人山人海,中央过道铺着银白攒花灵羽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