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桶水,才是各种意识上,最核心的自我。
城里的所有人都在守着自己的这桶水,也在桶身的外围不断钉着一块块补丁,缓解无法避免的大潮落去时的水位下降。
这是五名城,以人出发的最核心动力。
一种朴素基本的生存至上。
这一点,城外人修铭一如城内的许多人。
感知越强大,一定程度上越会衬托着自我之桶的渺小。
所以在偏爱,未酿造成为危险的时候,它将不得不排在一大堆实时的感知通路之后。
当这份偏爱已成为遗憾,危险已经发生,一切成为不可逆转、且不断逝去的余相,超感的人才会反应过来。
惊醒般寻求其中的因果,推理自身逻辑中缺失的一环,以维系着自身的继续自洽。
直到此时,他们依然‘自私’,也许让他们愤怒的不是案件本身。
而是那份难以置信,仿若自身被愚弄了,是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恶意。
修铭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没有接受那份唯一偏爱。
却在事后,升起了‘赎罪’般的罪责感。
他在意的不仅是‘自我之桶’上原来有一个空洞,还是这空洞如此的明显,他却从不愿意多看一眼。
甚至主观的将其认为,是泄压的必要缺口,不涉及他在意的核心领域。
从这个视角认知‘自我之桶’,它在主观剪除一些长板之后,反而能够更加的闭合。
闭合成为一个有缺口的球形水桶,它虽然仍旧在漏水。
但其中的主体意识,却已经可以通过翻滚桶身,控制哪一些避险的空洞应该在水体的上面,不会成为水压之下被冲大的豁口。
有舍有得。
构成认知主体的记忆,它始终在倾泻外漏。
但主体意识始终有选择,可以保留自身认为最珍贵的部分,让其在一轮轮的循环中,始终在这桶内有一块不大的位置。
桶内的内容物不止是记忆,但最多内容应该是记忆。
天镜检视了他当时的桶内内容物,与一部分已经在桶外的记忆,构成与他有关的客观发生。
然后又在相同时空,替换了更关键的锚点后,真正还原了事情发生的真相。
这些内容都是真实无法被篡改的,但其还是因为锚点人物的不同,被一定程度的有选择呈现。
哪怕它是无限趋于真实的镜像之影,它仍旧要受人的影响。
真相只有在有人在意时,且有一定力量的人在意时,才有希望被还原。
修铭至少是有一定力量的人。
他正在践行着还原真相的路,原因或许是他的遗憾、与自觉该做的迟到补偿。
修铭思绪纷扰之中,那道代表死亡的红影再度出现。
......
“宫主大人,我部已经完成菁水楼的全部查探工作。”一名面貌年轻的客人,躲避了菁水楼保家视线,正在一处廊道阴暗角落大礼跪伏道。
他汇报完后便死死地屏住呼吸,不敢多问。
更加不敢抬头看那抹妖艳的红影,在他眼里那是死亡的代名词。
被大礼参拜的人正是石心姬。
石心姬并未完全展露自身,只露出了半截身体与头部,神情中似有着回味。
发紫发黑的长舌头,不住的舔舐自己的唇部,让它在迅速干裂与口津滋润中反复变化。
雾气本是水汽,长时间维系这个姿态,她这具身体已经快要报废了。
她的时间也不多了,此刻却仍旧在走神。
她想象过无数次刚刚的那一幕,却仍然不及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导致她预料不到的欢愉迭起。
潮水不止,余韵仍在。
她甚至差点在红雾行走中,撞到墙里留相。
因此她没听清他说什么......也不重要。
上位者的沉默,让这个年轻人更加的恐慌。
不管额头沁出的冷汗,他声音颤抖地问道:
“宫主大人,我部计划中撤离因为明镜之人的干涉失败了,如今我们该怎么做?还请宫主大人下令。”
依旧是沉默。
他变得很着急,离席久了。菁水楼那些废物保家也会发现端倪,而大人不知因何将他部全部集中一个席区。
万一被那些保家询问,他不知道会不会害的他部因此被盯上。
像他们这样离群的聆星耳子,在五名城内处境本就不佳,现在只能依靠宫主大人的庇护了。
可是宫主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明镜之人干涉是意外,那裴狗似乎已经嗅到了他们身上的气味。万一他们被盯上,宫主大人也会被牵扯而出啊?
那扣心关,他们一定是不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