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江湖规矩,青芦帮算是雁坞下属,雁坞底下共五支不大不小的水帮,掌一艘四十丈的大舰。明天,是他们准备阶段的最后一天,第二天,也就是后日,这些水帮船坞将真正开始行动。你可以如是理解:前面这些天他们在杀猪宰羊,预备贡品,到了后日,祭祀就开始了。”
裴液再次点头。
“开始后的两天之内,你要登上这艘大舰——这是件比较容易的事——然后你会见到雁坞坞主,记住他。再之后,在第二天的夜里,你会见到一个雁坞坞主对之诚惶诚恐的人。”张思彻道,“那就是你的目标,杀了他。”
“……我对他一无所知?”
“极少、极有限的信息。”
“他是什么境界?”
“很小的概率是谒阙。”
“我如何保证成功?每一环都可能发生意外。”
“早已在其中的人会配合你的,你不必知道他们的样貌身份,甚至不需要感知到他们的帮助。”
“我做这件事的意义是什么?做完之后呢?”
“因为他们需要一个足够强的出剑的人,并且为你铺好了路。”张思彻道,“等你进去之后,你对事态的了解会比我更新更真实,每一位羽检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说的话无意义。”
“……好。”
张思彻又瞧了瞧他,点头:“那么很好,仙人台新晋的锋不可当的宝剑,第一刺就由我递出了。”
裴液笑了笑。
“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了。”
“好。”
屋中安静,过了一会儿,张思彻忽然道:“我倒有个疑问。”
“嗯?”
“我前些月见许馆主,闲聊了两句,听她说,祝高阳在外面常常冒充我的名讳。”老人转过头看着少年,“她说这信源来于你,是么?”
裴液沉默一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千真万确。”
“好,不错。”
张思彻表情没什么变化。
“那,那个,还请中丞为我保密。”
“这是自然,保护证人,是仙人台应做的事。”
裴液敬佩地一抱拳。
大约一刻之后,旁边付在廷理好了手中案卷,请了裴液过去详细问询,这案子里有无数细节,细节中又有无数处可供质疑,鹤检的结案笺可以凭习惯和喜好写,扎扎实实的案件报告却总是厚厚一沓,须得文书仔细整理。
而能接触这个级别案卷的,也就只有中丞与长史二人了。
付在廷一句句问,裴液一句句答,不时长长描述一段细节。对待这样的案子,往往需要往后许多次的整理与补充,只一次描述显然是不够的。
不过也足以让它初步完成归档了,大约一个时辰后,付在廷终于搁下了笔,压上自己的印。封好后又交予张思彻,分别压了“照世仙人台”与“仙人台中丞张思彻”两枚印信。
【明月宫刺皇后案之卷】终于合上,裴液也把自己的结案笺留在了里面。
他最后瞧了一眼,这份案卷的卷头是【锁鳞四年三月初九·明月宫寝殿·鹤字甲一越沐舟】,卷尾的落款是【锁鳞二十八年二月廿六·朱镜殿·雁字乙上裴液】,一枚新鲜的结案印压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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