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涤一愣,还是道:“你过生日,好像没看到简兮公子给你庆贺------”
顾谙仍旧没有进门的打算,道:“所以,对于一个你不熟悉的代掌门的身份,你有什么好纠结的呢?洗洗睡吧!明日要起早了。”说罢,顾谙转身离开。
殷涤更愣,半晌才缓过劲来,将眼神放回铁尺上,道:“其实我也不是真生气,我只是好奇,哪个才是你?”殷涤看着门口,又道:“其实哪个是真实的你,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又不熟。”
人,其实是矛盾的。
明明是关心的,却说彼此不熟悉。
明明是介意的,却劝人家不要纠结。
只不过是当事人不知道罢了,才有所谓“当局者迷”一说。便有如南宫轶,轻易将三千石粮食轻易送出的他内心竟是激动澎湃的。从未给女孩子送过礼物的他直觉自己出手既大方又别致,竟半点未考虑自己身份、这份礼物的用处、以及这份礼物如今所在。所以,当他在城门口遇到顾谙一行人时,他虽不认为是天意缘分使然,却仍甚为开心地准备邀顾谙同行。
明明信不过她,却想时时见到她。所以说,人是矛盾的,这话一点儿不假。
只是他不知,他遇顾谙有意成分居多,顾谙遇他,纯属巧合。
若依此论,他与顾谙的缘分是天意居多还是人为居多?
只怕两人都是“当局者迷”。
所以所谓同行便只是普通的同行,同方向而行而已。
曾同桌痛饮的二人,他因初初生情而不知所措,在自己马车里反复斟酌思量如何搭讪而半天不露面;她几次皆以功利心对待南宫轶又觉出手勤了些,便想晾一晾,加之与他同行的严世澈如鹰眼里透着的尖锐之气让她生寒,遂吩咐手下不作声的拐了岔道。当南宫轶思忖半天挑了马车帘露出一脸欢悦神色时,才惊见佳人早没了影踪。
严世澈看着退回马车中的南宫轶,内心不免一叹。
顾谙有种摆脱被人追踪的感觉,自由地哼唱起小调。
殷涤看着对面晃着脑袋的顾谙,单螺髻轻轻歪梳着,斜斜地插着一支玉簪,素净里透出的狡黠倒是平日里不见的。十五岁的女儿家,迢迢之遥奔波着,身边哪个可怜她?似是感觉到殷涤心疼的目光,顾谙对她展颜一笑,道:“不是很难听吧?”
女孩儿家阳光的笑映在殷涤眼中,好看极了。
“世人都道你是顾相千金,相师堂少主,是位含着金匙出生、手握珠玉而活的精致人儿,谁曾想你也过得起风餐露宿的日子?”
顾谙闻言一笑道:“谁规定这样的人就不能纵马江湖?从前我和章儿查看相师堂分舵时,曾跟着乞丐讨生活、随水娘浪里挖过螺。”
“我只以为女儿家但凡不是为生活所迫,便不会离家,更不会有什么入江湖一说。”
“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