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黑灯瞎火的房间前默了良久,正欲回自己的房间,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那阵咳嗽声持续了一会儿,听得我五脏六腑也有些钝痛,而后,便见里面亮上了一盏灯,随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而后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约莫是他下床倒茶,不小心把杯子打翻。
我知道,他的伤比他表现出来的要重很多。
陆谦之说他被送来时所中的毒箭已经发作,虽然他妙手回春及时阻止了毒性的蔓延,可是按照他多年治病救人的经验,剧毒破坏手臂的经脉,如果后果严重,宋诀有可能以后再也不能骑马,也再也不能用剑。
陆谦之说完之后佩服道:“他醒来后,竟然丝毫没让人觉得他的手臂有什么不方便,也委实令人佩服。”
我想起这番话,忍不住推了推房门,没想到竟被我给推开了,我犹豫了一下,抬脚迈了进去。
他从茶案旁望向我,愣了愣:“岫岫?”脚边还留着白瓷的碎渣。
我行到他身边,弯下腰默默地捡起碎瓷,听他道:“岫岫,莫要划伤了手。”
我不理会,将杯子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捡到帕子里放到案上,才起身为他倒一杯茶。
递给他之前凑到嘴边尝了尝,道:“茶水凉了,我再去煮一壶。”
他却拉住我,含笑道:“不过是一口茶,是温是凉都不打紧。”
我却有些责备地看着他:“你伤还未愈,怎能这样马虎?你的身子自己不在乎,有人在乎。”
他听后怔了一会儿,忽拉住我的衣袂一把抱住我,深情地低喃我的名字:“岫岫。”
我很怀疑他拿个茶杯都不稳便的手,是如何将我抱得这样紧的,拿这个问题问他,他道:“谁说我的手不稳便?方才不过是失手。”
我默默挣开他,指着一旁的花瓶:“那你将这个花瓶搬起来试试。”
他看了我一眼,默了。
我走到一旁去寻茶具,终于还是煮了茶,正站在小火炉的旁边等水开,他就从身后靠过来,将头埋在我颈侧的头发里,问我:“夜深人静,你突然来我这里,是打算不走了?”
我摸着鼻头小声解释:“阿蕖睡在了我的房间,我、我的床又实在有些小……”
他气息温热地接过我的话:“所以,你来这里想同我分半张床?”
我咳了一声道:“若能分我半张床,那自然好,若是半张不行,一个角落给我躺躺也好。”
他轻声一笑,大方道:“好,分你一个角落。”
耳边响起水烧开的声音,我挣了挣他,道:“水开了,先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