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味道很难闻，汗液混合着臭脚丫子的味道，只冲鼻孔。

她也不知这间宿舍，属于战损风，还是监狱风。

“在这里工作，你痛快了？”

靠近门口的铁架子上，放着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年龄还大的脸盆，也许是公用的，但眼下也估计不了那么多了。

就当这是古寨里那条流动的河，虽然盆里的水，可没那条河清澈。

鹿茁牵起他的手，搁置在水盆里，涂了香皂，替他细细洗掉这些经年的尘土。

“是啊，哪怕姐姐欺负我，我也高兴。我最怕姐姐不占我便宜了，那我才要恐慌。”赵星源不知他还能去哪儿工作，去姐姐公司上班，被姐姐放逐；去中医馆上班，被徐毅然迫害；去夜店送果盘，姐姐说这是不光彩的职业……

要他怎样，他还要如何？

“是啊。在这里赚钱蛮好的，干干净净。每天很辛苦，倒头就睡，什么都不用想。像个傻瓜那样活着，再也不必痛苦了。”

鹿茁不知他口中的干净，指的是什么，肯定不是工作环境了。但一定是这份钱，他赚的干干净净。

给他洗干净手，她突然释怀了。什么自尊自爱女强人，如果撒个娇就能得到好处，谁说瘦马拿的不是大女主的剧本。男人也一样，怎样的女朋友都需要哄，为什么要找一个需要自己不停买单的？不如找个富婆，可以省去自己打拼辛劳。让他可以不必为了生存奔波，有时间和精力做自己喜欢的事。

除非富婆找不到，那也没必要凑合。除非爱情真的能占据主导，让他心甘情愿为一个平庸的女人，尽心尽力。

“我知道姐姐要说什么，无非就是继续赶我走，让我滚回家去。我没出息，我舍不得你。宁愿在城市当一条流浪狗，每天去垃圾堆里捡垃圾吃。哪怕能离你近点，也是好的。”赵星源仿佛预判了她的预判，抢先说出了她要说的话，“好像在你身边，就是被你丢弃的小狗。若我再返回家乡，我们就要彻底相忘于人海了。”

哪怕昔年决裂的族人能理解他，重新接纳了他，他也舍不得姐姐。

鹿茁听了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不是她让他过来的，但却扎扎实实招惹了他，他也是为了她而来的。

“你如果再这样妄自菲薄，自虐般地说贬损自己的话，我马上在这里亲亲你。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嫌我哄的力度不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