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王爷,我...”
“不过...”林震仙话锋一转,“你既然是主动投降的,开城门时没让百姓死伤,清点仓库时也没敢藏粮,全都老实交代了出来。”
“呵呵呵。”他忽然轻笑,指尖划过账册上“河防款”那页,“连克扣修河的钱都记了明细,倒算是个有条理的贪官,不错,有点意思。”
胖子抱着臂靠在廊柱旁:“王爷,这号人留着迟早生事。咱们缺的是治民能吏,可不是赃官。”
他吐掉嘴角的草茎,“去年在沧州,末将砍的那个贪粮主簿,比他还会哭穷呢。
林震仙瞥了眼胖子,见他腰间牛皮水袋还沾着定襄城河水的泥渍:“沧州主簿把军粮卖给马匪,这姓郝的却把粮食囤在西仓,这有本质区别,只不过本王很是好奇...”
他转向郝爱民,后者正用袖口拼命擦拭额头上的冷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燕军会败,所以提前藏好物资等待新主,对么?”
郝爱民额头贴地,声音闷在砖缝里:“王爷明鉴!自打雁门关传来剿匪耗银百万的邸报,下官就知道北燕气数尽了...这定襄城的粮仓,本就是给您这样的明主备的。”
他忽然抬头,胖脸上竟挤出两滴泪,“您看那西仓的酒,还是十年前的梨花白,下官连开坛的蜡封都没动过!”
胖子低声骂了句“老狐狸”,手却按在刀柄上。
林震仙却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堂外影壁的狼首浮雕上——那是北燕官署的标配,此刻被乾军士卒用朱雀旗遮住半面。
“是个聪明人,本王决定暂且留着你。”他从袖中取出空白文牒,“明日起你仍署县令,每日卯时来报民生,酉时呈交账册。记住,你不仅要负责粮道的畅通,还要保证百姓的基本生活,不能引起什么动乱,否则本王就让你尝尝大乾的律法!”
郝爱民连磕三个响头,额头红得像熟透的柿子:“谢王爷不杀之恩!小的这就去张罗酒肉,西仓的烧刀子足有两千坛,足够犒赏三军的!”
他爬起来时腰带散了,官服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却不忘捡起那串被胖子踩脏的翡翠手串,“王爷若不嫌弃,今晚还有刚宰的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