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若是想害他,他早就没命了。
他松开方无相的衣领,转而扶着伤臂,弯下腰大口呼吸。
外面还在下雨。
雨声隔着一堵墙,仿佛被推开很远,更近处的是噼里啪啦的声音,是干燥的柴在火里燃烧时发出的,听上去宁静而舒适。
他的身后是一堆柴草垛,蓬软的枯草散发出一股潮湿陈旧的气味。他在一间空屋里,四壁光秃秃的,没有桌椅摆设,只有墙角摆着一尊菩萨,旁边还放了几尊金刚护法,有大有小,不过无一例外都挂了厚厚的蛛网。
这里是一间破庙。
方无相搭上他的肩,关切道:”怎样,很疼么?”
当然疼,疼得几乎要了他的命,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过大出息,仅是这疼痛就让他难以忍耐,想要一死了之了。
他暼了一眼伤臂,咬着牙根道:“真他娘的不经打,还不如断掉了事。”
方无相却严肃道:“那怎么行,我帮你看看。”说罢摸着骨缝轻轻捏了一下,元宝当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肩胛脱臼了,我帮你接上,你忍着点疼。”
元宝的嘴唇已经白了,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摇头:“不要,别,别动手,我怕疼。”
方无相怔了一下,撸起另一只袖子,将小臂递到元宝眼皮底下,道:“疼的时候就咬住我。”
元宝还没来得及抗议,方无相的手指便抵住脱臼的肩骨,拇指和其余五指分开,夹在骨缝两侧,重重一推。
钻心刺骨的疼痛几乎使元宝失去意识,他几乎本能地张开嘴,咬住了方无相的手臂。
牙齿刺破皮肉,紧实的小臂上沁出一股血丝,顺着手腕一直淌到指尖。
元宝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肩胛上仍有痛意残留,但已不再猛烈如初。他将五指攥起又张开,确认知觉已渐渐恢复,终于仰面长吁了一口气。